《何典》:以荒唐鬼话写人情世故(2)

二、对世情暗喻与讽刺

在《何典》中，每一个人物取名都有其深意以及妙处所在。不管是寻常百姓、鬼府官吏之名，还是神仙菩萨、阴间动物之名。

1.寻常百姓

《何典》此书中主要人物是“活鬼”、“雌鬼”、“活死人”等，此外还有“催命鬼”、“醋八姐”、“冒失鬼”等平常百姓，这些人物的性格都可以从作者所取的名字中窥探一二。这里主要探讨主要人物之名。

“活鬼”祖上原是穷鬼出身，到“活鬼”手上，发了横财，做了暴发头财主，但他“一生一世苦吃苦熬，就是小荤腥也不舍得买来吃。”直到自己的丧礼时，方能拽长台子摆一顿富盛酒席，却已吃不下肚了。不免令人唏嘘感慨。“活鬼”这个人物取名为“活鬼”，代表着古代千万普通百姓的愿望---活着；而“活鬼”的老婆“雌鬼”连一个姓名都没有，只是以性别相称，也体现了女性在当时社会所处的地位；“活死人”为“活鬼”与“雌鬼”求来的孩子，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的资质，博古通今的学问，后又拜鬼谷子为师，学得一身本领，最终做得大官，娶了“臭花娘”，可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从这看仿佛是古代传统励志升官的故事，但细细品来，却总能觉出一些讽刺意味。“活死人”即使做了英雄也是“活死人”，他无法成为活人，他所做的一切最终都归于笑谑，只因他为一个“活死人”，一切都是预设好的，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逃出这“死人”的套子。

2.鬼府官吏

如刘半农所说：“此书无一句不是荒荒唐唐乱说鬼，却又无一句不是痛痛切切说人情世故。”《何典》中的鬼府官吏看似是在写阴间鬼差之事，但无一不是在映衬当时的社会情状。

在第二回中出现了一个阴差方土地名叫“饿杀鬼”，是一个又贪又酷，要财不要命的主儿，这里所映衬的便是现世中残酷贪腐的官员们，他们看重钱财，信奉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巴结上司，做尽了屈打成招之事。最具讽刺意味的是，这样的官员竟能够节节高升，只应钱财敬奉的充足。

在书中另有一官，便是在第五回出现的形容鬼的同窗，此鬼虽是一个阴官，却并无多大本事，是一个软耳朵，在调去当武官之前，全靠妻子城隍奶奶“长舌妇”的一张嘴去判案；调去当武职后，无奈之下请“活死人”的舅舅“形容鬼”前去帮忙，在即将城破之时抛下一城将士百姓，和长舌妇偷偷溜走，害的“形容鬼”成了“落水鬼”，可谓是软弱无能至极。

这里虽是写鬼府的一众官吏，但皆可以看出作者张南庄是借阴间鬼事写尽世间昏暗贪腐之官事，促狭泼辣，将人情百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3. 神仙菩萨

在《何典》里，神仙菩萨不再带着庄严雍容之貌，其名也极其土俗。如第一回里，“形容鬼”陪“活鬼”去求子，虔诚祷告后数罗汉，形容鬼“恰数着了鸭蛋头菩萨。活鬼也照样数去，却是大耳朵菩萨。”

这里的菩萨之名不再是如“地藏菩萨”、“文殊菩萨”等世间的雍容尊贵之名，反而是如“大耳朵菩萨”、“鸭蛋头菩萨”这样极其俚语化的俗称。就连送子观音都是“眉毛打得结着”的“苦恼天尊”，这一方面体现了作者的反叛精神，另一方面也喻示着“活死人”的人生际遇。

因为《何典》通篇说“鬼话”，也就不用顾及人间的许多忌讳，可以口无遮拦，用江湖语说庙堂事，给菩萨起极俗的名字，也不怕神灵怪罪。

结语

《何典》通篇写鬼话，却无一不体现世间百态，它处于从古典白话小说发展到现代白话小说的过渡性环节上，具有其特殊的意义。同时，它其中所蕴含的反叛意识与反讽精神值得让人讨论。真可谓是刘半农先生所说：“此书无一句不是荒荒唐唐乱说鬼，却又无一句不是痛痛切切说人情世故。”

《何典》:以荒唐鬼话写人情世故(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