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汉今年七十有三,早就到了安享晚年的年纪,但境况却不是很好。
膝下有两儿一女,大儿子是泥瓦匠,已经成了家;二女儿嫁给了邻村的屠夫,偶尔才会来看望刘老汉;三儿子最小也最不中用,天天在外厮混,没钱时给人打零工,有了钱就去赌,时常还向刘老汉讨钱。
刘老汉前些日子因为身体不适去了趟县城医院,回来躺了几天,觉得自己大限将到。他老伴走的早,自己辛辛苦苦将三个孩子拉扯大,刘老汉觉得自己这一生算是尽了本分,入了土倒也没什么遗憾。
他身子乏力,但孩子都不在身边,他只有支撑着生火做饭,吃完就继续在床上躺着。人在床上躺着,脑子却没有闲下来,他开始考虑后事,比如自己现住的房子应当留给谁,自己存下的积蓄又应当怎样分,他考虑完这些那些,觉得可以安心入土了。想到入土,刘老汉突然觉得,自己勤勉了一辈子,应当在死后要有一副好的棺材。
他想要一副柏木棺材,因为柏木结实耐久,他可以在地下躺的安心些,他这样想,却怕自己死后他的孩子给他做一副松木的,松木的不结实,他想要结实耐久的。那么,该怎么办?
刘老汉又费脑子想了很久,辛亏他身子虽然坏了,但脑子尚且可以运转,他觉得最好是在他死之前把棺材做好,那样才最稳妥,他死后才可以睡进柏木棺材。
他把三个孩子都叫来了。
“我年纪大了,离死不远了,你们提前给我打一副柏木棺材吧。”刘老汉对他的三个孩子说道。
大儿子先发话了,“爹你不该说这不吉利的话。”二女儿和小儿子也跟着应和。
刘老汉咳了咳,说;“我清楚自己的身子,你们提前给我打好棺材,我一定要柏木的,看了柏木棺材我才走的安心。”
三个孩子又继续劝告,刘老汉有些怒了,他用尽气力狠拍着桌子,“我不管,我偏要提前给我打好棺材,要柏木的!”他说这话时也用了不少力气,险些背过去,三个孩子见状,只能答应。
三个孩子这边答应刘老汉,就聚在一起讨论。
大儿子认为,柏木棺材比松木的贵,但父亲执意要柏木的,那么打棺材的钱应当由三个人均摊。
二女儿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没有本分出这钱,因此应当是大儿子和二儿子两人分摊。
三儿子认为大儿子和女儿的话都不公道,他年纪最小而且没有成家,大儿子成家时刘老汉帮持了不少,二女儿出嫁时刘老汉也随了嫁妆,唯独自己没有受过什么大的好处,而且三人中就属小儿子过的最差,因此他是不该出钱的。
三个人各执一词,互相不肯让步,最后事没谈成,不欢而散了。
这边刘老汉身子越来越差,已经不能生火做饭,三个孩子只得轮流来照顾他。眼见刘老汉这般状况,三个孩子心知肚明,他将不久于人世。
且说刘老汉这边见不到柏木棺材,始终提着一口气不肯咽下,嘴里还喃喃着要柏木棺材。
于是,三个孩子又聚在一起重新商议,三儿子心思一动,向大儿子和二女儿偷偷说了几句,两人听罢,都纷纷称好。
过了两天,刘老汉仍在床上躺着,大儿子在门外招呼,喊二女儿和三儿子扶刘老汉出来看柏木棺材,刘老汉听了,立刻打起精神,催促孩子扶他出去。
两人搀扶着刘老汉出了屋子,一眼便看到院子里赫然摆着一副棺材,他老眼已经昏花,怕孩子拿松木棺材诓他,在搀扶下走到棺材前,一边用手抚摸,一边用鼻子使劲闻,“是柏木棺材!是柏木棺材!”刘老汉欢喜的拍着手叫道。这一高兴,气血上涌,晕厥过去。
当晚,刘老汉醒来,迷迷糊糊交代完后事就彻底闭了眼。
出殡时,刘老汉的三个子女哭声震天,旁人看了都夸赞子女孝顺。那盛刘老汉的棺材,却仍是松木的。
原来之前那副柏木棺材,是大儿子从寿材铺借的。
刘老汉死而瞑目,三个子女得了刘老汉的遗产还落得了孝顺的名声,算不算得上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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