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同北头有棵桐树,春天的时候会开花,经过的人会收获幸福。
那是小时候,我的朋友总是很多。虽然在学校也被划分成三六九等,但是幸好没什么心眼,倒也过得“快活”。我经常在刮风下雨之后,推着三轮车捡柴,总有干了的树枝耐不住风的威力选择掉落,那赴死的顽强姿态,赶得上不惧枪林弹雨的英雄。当然,每次都会收获满满,推着车子回家。
我都忘了已经是春天了,桐花开得真好。大雨过去难免有些花已经凋落,却恰恰多了几分娇羞,让人怜爱。它总支棱着自己的小喇叭,表达春天的朝气蓬勃,释放着欢声笑语。后来,不知道是谁首先发明了这个技能,用一只脚踩着桐花的花瓣开口,另一只脚猛踩下去,会有“嘭嘭”的声音,就像小时候玩的小爆竹。
没几天,大家都学会了这个游戏,包括我。更可怕的是,我对它着迷。
我喜欢她的颜色,淡淡的,越往花芯颜色越深。花蕊是淡黄色的,像举着的小手,期待有人来牵。那时候我有很多朋友,常在一起玩跳马的游戏。记得有一次考试前被跳得同学踩到了手指,当下指甲就全部黑了,还好是左手,并未影响考试,不然父亲肯定又是一顿指责——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们也常在胡同北头玩这个游戏,有时候逢上桐花开的时候,真的是很漂亮呢。
再后来,不知道是哪个调皮的孩子竟然尝桐花,说是有种甜甜的味道。相信的人不少,我也尝试过,只是发现除了一点点甜之外,苦味更加明显,而且桐树本身那种奇怪的味道更让人印象深刻。现在我已记不得那种味道了。但是,那个花瓣的确是有些甜的,以至于现在的我好奇桐花是不是真的可以吃,或者晒干了泡茶喝。
没错,它真的可以吃,而且还有很多种吃法。你只要百度一下,就会发现。只是,我一直都没吃过。之前在老家倒是常吃槐花,很香,配着鸡蛋炒一炒简直棒呆。若是说起槐花,还是奶奶做得好吃,只是爷爷奶奶好吃咸的,我不大吃得惯。但是因为奶奶手艺实在很好,还是会忍不住多吃。

说回桐花,小伙伴们之间还流传着一种“串长虫(方言,就是蛇)”的玩法。就是把桐花喇叭状的花瓣全部去掉,包括花芯,只留下尾部的“花疙瘩”,然后拿针穿了线,再把“花疙瘩”一个个穿过针通过线连接在一起。串得多了,怎么看怎么像细长的蛇,若是不小心在路上看到或是哪个孩子突然在你面前一晃,怕是大人也要被吓一跳。
有一段时间,一旦有桐花飘落,大家就拿着提前向母亲撒娇换来的已经穿好的针线,在树上低着头找,别提多认真了。小伙伴们聚在一起,还会时不时举行一场比赛,看谁串得长,串得好看,最后赢了的人就像是众人瞩目的英雄,在这个小镇的孩子圈里成了“备受推崇的人”。
我也会拿着线去桐树下找桐花,前一天好不容易串好的“小蛇”一定要收好,生怕一个不经意“劳动成果”被人拿了去,或者是不小心被母亲扔到阳光下,没多久就晒成了干瘪的“小蛇”,还会委屈一大阵。大概,从那时起,我缝补的能力就开始萌芽了吧。
你的“小蛇”还好吗?我长大之前就把它放生了。
现在的孩子都不玩这个了,可玩的东西太多了。我们那时候没东西玩。那时候对什么都稀罕,买一个削笔的小刀都要跟小我两岁的弟弟争个不停。而结果,往往是父亲不让任何人满意,通常会毁了我们都想得到的东西。很多东西,现在都不稀罕了。除了这些物件,还有某些情感,也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以前啊,常常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就会去像曾祖母和爷爷奶奶炫耀。那时候,爷爷奶奶住在我们家,曾祖母住在叔叔家,不过,我们两家本就挨着。幸福得很呢!想想就觉得幸福。
若是现在,我非得拿个针线去捡桐花串“小蛇”,怕是父亲会觉得我受了刺激,让母亲看好我吧。
我和弟弟已经很久没因为争一件东西吵架了,父亲也未再因此生气;家里的三轮车大概不是之前那个了,我记不大清,但是好久没去捡柴了,毕竟通常情况下,用的都是液化气啊。再说了,去捡柴的话,怕是有人要问我“有多穷”了;也没敢再对桐花感兴趣——
桐花不会生气了吧?我看它的小喇叭再也没有吹响过。
2018年4月9日 洛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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