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很静很静。黄狗卧在院里,打着呼噜。
床上的巧儿凑近了亮亮,悄声说,白天出去有啥事?还那么神秘,给自己老婆还保密?
亮亮说,没成功先不能说,说了就不灵验了。说完了转了个身,假装打呼噜。
巧儿说,天亮了一一起床了一一亮亮笑着转过身来说,想听不想听?
想听,巧儿越想知道,亮亮越在卖关子。
想听就过来,嘻嘻。完了再给你说,他掀开了巧儿的被子……
一天傍晚,村东头的打谷场里,挂起了宽银幕。那自然是要放电影了。放一场电影,乡下人好似过节一样的热闹。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聚集在银幕周围,追打玩耍,老人们奔走相告地相约着去,或被孩子们簇拥着去。
槐南村放电影,在离大槐树不远的地方,村部门口,这儿离三个小组的距离都差不多。这有两种情况,一是镇电影队下乡放映,二是村上谁家违犯村规民约,就用罚款的钱放一场电影。还有一种情况是谁家过喜事,高兴了也想放场电影或录相,那银幕是挂在主事家的大门外的。
这次是巧儿这个村组的,据说是两家为春灌浇地的事,骂仗打架了。代理村长祥叔听两家解释着,听着听着就糊涂了,最后说两手拍不响,罚款各出一半。电影开始前,自然是被罚者进行检讨,村长讲几句教育村民的话。一段时间,村上还真是变了点样,无法无天的人有点收敛了。
可是消息灵通的人从收音机里电视上捕捉到了一个信息,上边不准乱收费乱罚款。有人就嚷嚷,村上是瞎胡闹里,不符合政策。村支书岁数大了,不积极料理村事,这代理村长就啥事都管。去请示镇党委,书记说精神文明是以宣传教育为主,也没说这罚放电影是该,还是不该。代理村长祥叔的头大了,这步子左不得右不得,怎样迈着才是好呢?
为难是为难了,但他暗自高兴,毕竟是管的事多了,权大了。特别从党委书记那里捕捉到信息,可能要换村支书了,他就觉得机会来了。
一天,他瞅着亮亮他父亲到村东头那家玩牌去了,亮亮刚去地里了,就到巧儿家来了。
对正在收拾厨房的巧儿说,是他的推荐巧儿才当上组长的,如果表现好了,再选干部时让她当村妇女主任。说妇女主任官大好当,组长官小事杂。
巧儿说,感谢你的推荐,但我当干部是想给大家办点实事,不图大小。她收拾完了厨房的活,要去屋子,村长跟在身后。
进了屋,巧儿说,叔你喝水不,我给你倒,一会我还要去地里干活,给苹果疏花呢。
代理村长祥叔,笑眯眯地凑近巧儿说,“喝啥水呢。”突然一只手从巧儿身后伸过来按住她的胸,又一只手从后边绕过臀部按住她的小腹,嘴巴去吻巧儿的脖颈。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激怒了巧儿。这算那门子事,心里骂,还是叔哩,猪狗不如的老色鬼!突然电视里见的公交车上,遇色狼的对付办法,浮现在眼前。只见她一只脚,狠劲用力去踩村长的脚。村长啊了声松手了。
巧儿说,“滚!再敢放肆,我就解开狗绳,放狗了。”
“别别别,我走我走。”
巧儿见了亮亮,暂没提这事。怕他鲁莽,弄出什么大事来。这倒不是怕村长。而是她觉得,她一个人,能对付得了村长。
端阳节来了,吃粽子的习俗还在延续着,有人家去集市买,有人家自个在家包。
这天早上,巧儿叫来了兰兰,梅子一齐品尝她包的粽子。兰兰的肚子扁了,身子还有点虛,脸上少有血色,只是那双大眼晴还闪闪烁烁,说明精神还蛮好。她和梅子都夸巧儿的手就是巧,包的粽子小巧玲珑,里边的糯米不软不硬香甜可口。人常说,吃了别人的嘴软,拿了别人的手短。这会儿是因为吃了巧儿的才夸巧儿,还是事实就是这样,巧儿不在乎这些。
红枣白米绿粽皮,这三样颜色配在一搭,使人的胃口大开,他们几个围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吃,边聊天,边赏花。院里的小花园中,红的黄的还有粉的月季花,都开得正艳正浓,蜜蜂嗡嗡嘤嘤匆忙在花间。
亮亮父亲边吃边说,“蚕老一刻,麦熟一时,再几天就收麦了,今年麦子长得就是好,齐腰高,穗子有一扎长。”
“多亏这几年有抽黄水灌溉,加上人都重视选用优良品种了。”亮亮吃的有点蛮,弄得嘴两边都是米,他有个特点就是说话吃饭两不误。他父亲看着儿子的吃相,觉得非常地可爱。说,“跟你小时候吃饭一模一样。”
乘兴,梅子告诉大家,“小林在镇上把那地方买下了,现在正筹备盖楼呢,到时候,我和我婆婆都搬过去住。”
兰兰眼里露出了几分羡慕几分妒嫉,“梅子就是有福气。”
“其实你根本不该跟了志强,应该在城里找个阔老板,自己当个阔太太,有享不完的福。”亮亮开兰兰的玩笑,兰兰听了,用手里的棕子皮去扔亮亮,没料他却很知趣地起身走开了,没扔着。巧儿却由此想起那天亮亮说,把兰兰介绍给张勇的话,心里浮起一丝的不快。
亮亮的父亲啥时出去了,没人注意到。
巧儿悄声说,“梅子有喜了,明年准是个大胖小子”。说完笑了,梅子也甜甜地笑了。兰兰说“恭喜梅子双喜临门”。但却马上收住了笑容,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亮亮从屋里走出来,嘴上叼根香烟,“你们女人只知道说些芝麻小事。现在我要给你们公布一件比西瓜还要大的事 ……”正说的起劲时,外边有人进来叫亮亮,看样子紧紧张张的,说丑蛋跟别人动刀子了,还是为打牌的事。亮亮看了巧儿一眼,与巧儿的眼光刚相撞。没顾上多想就跟上那人去了。人人都知道丑蛋他父亲的果园最大,当然收入也最多,而且特别爱宠惯丑蛋。
这一下扫了大家的兴趣,巧儿给梅子几粽子说让她婆婆吃,又给了兰兰几个说让孩子吃。
巧儿送她们到门口,却碰见了梅子的婆婆,上气不接下气地,让兰兰快到镇医院去,“我在门口看梅子上哪去了,一个骑摩托车人给我说,我估计你在这儿。”
兰兰少有血色的脸上,这时更是煞白了,顿时恐慌的眼晴失去了光泽,“咋啦,志强咋的啦?”做为司机的妻子,嘴上这么问,其实心里已估计到出事了。
志强拉了一车砖,在上坡的路上挂档出了问题,滑坡了……骑摩托车的人这么说。
巧儿沉重地,显出了同情安慰的神色,“志强是个硬汉子,他能渡过难关的。”
兰兰噙着泪花,坐上那人的摩托车走了,回头对巧儿说“帮我照看一下娃。”几个粽子从她身上撒落下来。
这时,太阳老高了,村东传来一阵歌声,那是活蹦乱跳的娃们,放早学了。村里的气氛随着孩子的叽喳声,顿时活跃起来了。
那棵老槐树,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正叶葱枝茂。有人发观,在去年冬天断了一枝的那个部位,又长出了一个长长的枝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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