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码头,等待着一艘跨越太平洋的船。终于在日落之前,船驶近了……她不时地望着下船的人,仿佛看见七年前的自己与家人也是这样踏进了美利坚的土地。现在,她要回去了,她不紧不慢地上了船。
七八年前,一大批中国人为了生计涌进美国,田桑家也不例外,一家三口来到了陌生的异国他乡。田桑父亲每天在煤矿下工作,母亲则在家替人洗缝衣服。十岁的田桑没有再继续读书,在家帮忙母亲缝补衣服。闲暇时间,她也绣一些家乡的东西,倒也还挺精致耐看,慢慢地也积攒了一些。“妈,你也觉得我绣的好看吧,我觉得可以拿到街上卖,还能贴补家用呢!”田桑有些小骄傲,她母亲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小年纪就想着赚钱,那你就拿去卖卖看。”话音刚落,田桑就挎着篮子跑出去了。
唐人街还是有很多怀乡的中国人,绣品很快就卖完了。田桑绣得更起劲了,后来也激起了美国人的购买欲。转眼就是四年。“小姑娘,真好看,多少钱呀?”田桑看着一美国佬邪魅的笑容,隐隐的不安,提起篮子拔腿就跑。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母亲,第二天也照常去街上。日落了,唐人区的街灯还未亮起,一片混沌。田桑又看见了那抹邪魅的笑容,这次她没来得及跑,就被抱走了。“小姑娘,我带你去一个更赚钱的地方,别害怕。”那个美国佬紧紧抱住不停挣扎的田桑,不时地腾出手捂住她的嘴……
“瞧,这里气派吧,以后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美国佬对惊魂未定的田桑说完之后就拉着一个女人走了出去。“怎么样?标致吧?这回得多给点!”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哎呦喂,行行行。”看来这大嗓门的女人就是这里的老板了。
“姑娘,这是你的房间,好好梳洗一番,明天就能赚钱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女老板高声喊着,仿佛怕人不知道有新人。田桑茫然地打量着房间,并不理会她。白色的床单,红色的床帐,一动便响的竹床,让人眩晕的熏香……田桑无助地蹲在地上,“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找我父母。”女老板噗地笑了,“姑娘,别开玩笑了,你回不去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女老板不再理会她的一举一动,因为她知道过不了几天她就会适应了。
“铃铛,这几天表现得不错。”女老板笑容满面。铃铛是田桑的新名字,就像她现在的生活一样,响亮。铃铛没有回答她,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就继续绣她手里的样品。床头摆了几幅绣品,一位男人黝黑的脸,一位正在洗衣的女人,一艘海上的船……她时常注视着这些绣品出了神,仿佛这样就能回到过去。有些客人见她这副模样,竟生出怜惜,走时都会带走一两样绣品,就这样铃铛有了不少的积蓄。竹床咿呀咿呀地响,铃铛面无表情,眼睛空洞无神,仿佛在完成义务罢了。终于空闲下来,铃铛不紧不慢的用木梳子梳着乌黑的头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卸完妆后的自己。一滴眼泪滴在未盖盖子的胭脂里,晕开了。她拿起柜子里的一盒子,数了数里面的东西,才安心的上床睡去……
“哎呦,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又是咳嗽又是发烧,都三天了!”女老板急得团团转,“难道是哪个没道德的客人?真没良心!”“你让我走吧,我估计撑不了多久了。”说着便拿出那个盒子,“这是我的积蓄,都给妈妈。”接着铃铛又软绵绵地躺了下去。“哎呦喂,铃铛我这是担心你啊,别说我赶你走。既然你都说了,你好好收拾一下,明天我再叫车来接你走。”女老板紧紧抱着那个盒子。
第二天,女老板果然给她叫了一辆车。她只提着一牛皮箱,就离开了。她在车上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就躺在了雪白的床上。她太虚弱了,昏迷了两天。醒来之后,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她开心地笑了。她觉得很轻松,又休息了几天就出院了。卖绣品赚的钱还足够支付她的医药费。一出院,她就奔向唐人街,三年过去这里还是老样子。“爸爸妈妈……”还未到门口她就兴奋地喊出来了。没人应,她又去敲了门,开门的确是陌生的女人。“请问,这里原来的住户呢?”桑田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对夫妻?据说回中国了,好像是女儿丢了找不着了。”那女人平静地说完。田桑落寞地转身离开了。爸妈,我回来了,你们去哪了,我对不起你们……
田桑把那只牛皮箱放在脚边,听着船行驶的声音,望着窗外平静的海……她随手拿起旁边的报纸浏览,看完大字标题后她就愣住了。发生了矿难?爸爸就在那个矿地工作,爸爸会没事的吧?爸爸肯定在中国等我回去!田桑越想越害怕,努力安慰自己,迫切想知道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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