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

早间的霞辉洒落在林间，划破清晨湿润的空气，树叶不曾遮挡住的闲暇透过一柱淡金色的光。青芽从土中萌发，幼小的茎沐浴着点点金光成长起来，深青色的花苞随着生长，一点点粉色逐渐蔓延开来，伸展，打开。露水颤颤，衬在花梢闪出银光。

倏忽间，两神人南北之向飘然而至，一者头戴发髻，手挽宽袖，清风伴之足下，待到近前，吹开了晨露，吹散了花香。

另一者身着碎布花衣，袒胸露乳，脚上破洞布鞋不复光华，肥硕的脚趾触及青草，不安份地耸动两下，直到它似乎熟悉了这分清凉，安稳地趴在上面。

一人微微拱手，长袖及地：“南安兄好久不见，不想今日居然在此处得以偶遇，万幸之至。”

邋遢者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且看北华兄于此时行之此处，可知华兄亦是同道中人，此优昙花三千年一落籽，三千年一开花，难得有朋携赏，实乃缘矣。”

此时花身微颤，于摇曳中暗生芳华，不可方物。

北华大笑：“确是如此，难得有美景，有老友，正是纵情畅饮之时。”说话间右手平摊，两玉杯闪现其上，左手虚抓，有藏露，有微风，反手间置于杯中，一清冽美酒自中而生，北华拿一杯轻啜：“果然美味，其香连绵回转，又有柔情缠绕，安兄且品？”

安双手接过，不禁闭目细细尝其香，扶掌清唱：“美酒芳华天自成，妙手一舞成佳酿。不敢轻薄孤口饮，斗胆请优试一尝。”唱罢手指轻沾几许美酒，洒至优昙上，只见花身摇晃，连花瓣也带出一丝醉红。

北华大赞：“安兄果然妙人，经此一回，始得神花真味道啊。”

两人席地而坐，谈山弄水，嬉笑声回绕林间，不管日落，不说俗尘。

待至暮色浅发，北华忍不住提议：“今日我等幸得此美景，却可叹他人不知其妙，不若以书记之，或可觅来知己。”

安一撩衣摆，扶胸应到：“正该如此，且让我先行。”北华点头言：“可。”

安一沉吟，随之起声道：“东有优昙欲生籽，要成好事得三千。籽成落尘经此载，妙华孤生静待赏。”

北华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常人只知此花珍贵，不知此花真切之美，还须得细细道来才好。”

安疑惑请之。

北华接到：“晨间风起，辉霞破暮，华自三千年起。朝露潮生，清风破晓，花得泥土中生。娇自摇曳，风摇葉，难始一见。携手南北华安，共品年载风雨。

时使花开正美。聚闲谈，落笔文章。详叙花生缘起，人间难得。幸是娇俏真有。怕空口白话无人信。细裁闻文，诱使贤往。”

安言到：“或是好文，而吾不知其深意矣。”

北华正自迷，忽听此说，恨不得发震耳之声告与安知。

却不防，安突然喊到：“华兄小心，有白大褂追来矣。”华正迷茫，突然有双手按住肩膀。

“又跑出来了，还真是厉害啊，兄弟们这次抓紧了，把他带回院里去。”素白的大褂上，胸口鲜红的中州疯人院五个字显得特别清晰。几人挣扎间，北华终究是被带走了，那朵娇花，不知被谁践踏。

南安见此怒目圆睁，却突然被一双手揪住了耳朵。

“傻子又乱跑，还不赶紧给我回家去，这次我真得给你套个链子了。”

树林变得空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花，没有神，没有风，没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