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女性小说《心归何处》| “毒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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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女人经历过多年爱情长跑却无疾而终，对于来自男人的那点若隐若现的关切，就会抱有一丝幻想，一点犹豫、迟疑，甚至会混杂一种莫名的恐惧。

是选择继续独自一个人孤独地生活，还是心甘情愿再去喝这碗爱情的毒药？

这个问题的答案充满着各种扑朔迷离，让林思漫头疼不已。

周末她病倒了，一个人躺在家里，想着那个对她讲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的张佳明。

那是一个深沉的男人，内敛、成熟，但这样的男人，往往让人读不懂。

知道她病了，他给她发了条微信，他说：“建议周末去公园走走。“

冰冷的“安慰”让她心凉，于是，她想出去，去找点“感觉”……

她走出家门，走了很远，才发现忘带手机，她像一个迷失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天气实在不是很好，本来就刮着风，她还拖着病体在到处游荡，全身都冒起了冷汗，只因张佳明建议她去公园散步，她就不管不顾了。

想到自己这么听话，又想到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无依无靠，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溢出了眼眶，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不知不觉她走进了那个街角的咖啡馆，还是室内更暖和些。她深呼一口气，让情绪逐步平稳下来，却还是如鲠在喉。

她走向吧台，上次那个“咖啡馆女孩”并不在。

“您好，喝点什么？”服务生亲切地询问。

“哦，我上次来试喝过哥伦比亚拉卡西娜，感觉挺好的，啊，今天有什么推荐的吗？要不，你帮我随便来点什么吧。”她说。

“咖啡，要清雅的，还是苦涩的？”她想，这是一句高端的提问，选择疑问句，呵呵。

“清雅。”她答道，本身心里已经够苦了，还要让味觉上苦上添苦吗？

“大杯还是中杯？”

“大杯！”不在乎大小，够喝就好。

今天她特意想来一杯大的，静静地享受属于一个人的悠闲时光，好忘却烦心事。幸好包里还带了点现金，她掏出一百块人民币，服务生找了她61元，她匆匆看了一眼收进口袋。一杯39元真贵啊，一天的饭钱，她想。

林思漫并不是一个穷酸的女人，只是她买东西都是量入而出，跟自己的收入要成正比，但是不开心的时候花点小钱能让自己开心也是划算的，毕竟快乐是金钱难以买到的。如果是平时周末，她也只会什么也不点，就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如饥似渴地阅读。

咖啡好了，她去取来，抿了一口，即使“咖啡女孩”给她讲过咖啡文化，她还是品不出咖啡的浓淡区别和差异。

她取出包里老早就装好的一本书《人生有何意义》，她的好闺蜜苏瑶一直推荐她看胡适先生的书，上次逛新华书店就随手买了这本。但是脑子里却全装着的是张佳明，看不进去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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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口喝完咖啡，忍不住想要上个洗手间，于是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不一会儿，一位戴着眼镜、穿着考究的皮衣男走出来了，他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学究气质，具有中年文化人的绅士与涵养，手上戴着一块质地精良的镶钻名表，他朝她瞥了一眼，匆匆而走。

上次"咖啡女孩"讲过，这一片都是富人区，附近是个很大很高档的豪华社区，因此来这个咖啡馆的人都是有钱人，而且他们的穿着都是身份和品味象征，LV、Gucci等大牌随处可见。

上完洗手间之后她又坐回座位，环顾四周，形形色色的人。吧台前站着一位反戴帽子，浑身运动系的酷帅嘻哈型男，下身却是运动短裤，好像是刚从健身房出来，他浑身洋溢着一种前卫、个性、时尚的青春气息。

“李姐，在这边等一下，我出去下！”是她正对面的桌子那头发出的声音，那里貌似坐着的是一对好闺蜜。那个被称呼李姐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高领白色长款宽松的毛衣裙，随意地搭配着一条丝质的带有绣花的灰色围巾，下身是颇有质感的竖条纹七分裤，阔腿，西装面料，整体感觉气质淡雅。

等她的朋友回来，她开始侃侃而谈。林思漫并不是有意偷听，只是声音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好像在讲什么“洪水猛兽，心里明白就好了，还有老公，以及谁的私生活”，她讲的话她听不懂，也许这就是眼界的不同，林思漫想做那样的女性，又深感自己的差距，而她一般是不太化妆的，但素面朝天的她脸上看起来也很白净。

她衣柜里的衣服都以简单纯色系为主，风格多低调而不张扬，而且她平时的消费并不在衣服上，反而纸质书买了不少，她觉得衣服只要干净利落，不需要太多讲究，自己觉得穿着好、穿着舒服就可以了。

她右边桌子，坐着两位男士，一位女士，他们点的是三杯红茶，一位是刚刚遇到的从洗手间出来的皮衣男，一位是一个个性十足的铆钉男，他耳朵上打着耳钉，皮包也是铆钉，头发打着摩丝，极其有型，旁边的女士举止落落大方，裙摆两边开叉，黑色打底裤，凸显了苗条的身材。

她一言不发地静静看着听着，似乎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了，胃里如翻江倒海。哎，又要拉肚子了，去了卫生间，进去许久也未见里面出来人，门口的人开始不耐烦地踢门了，她急忙出了卫生间的门。

带来的书一页未动，放进包里时背面的一行小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引起她的久久沉思。

“人生的意义不在于何以有生，而在于自己怎么生活。你若情愿把这六尺之躯葬送在白昼做梦之上，那就是你这一生的意义。你若发愤振作起来，决心去寻求生命的意义，去创造自己的生命的意义，那么，你活一日便有一日的意义，作一事便添一事的意义，生命无穷，生命的意义也无穷了……”

林思漫今天看到的人，按理来说，应该都比张佳明优秀，只是她更看重她和张佳明的默契、缘分以及情谊。在任何时候，林思漫都是男人难以用金钱和地位收买和打动的女人，因为她更想要的是个人的成长与发展。只是这些人应该都不会为钱发愁，让林思漫感受到巨大的阶层差异。

林思漫希望有一天她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过上那样随性、自由又富足的生活，不依附于任何男人，这样她会有安全感。但是过不上也没有关系，就算是一个人，也要活出自我。或许有一天，梦想就会实现。

走出咖啡馆，天色已是傍晚，巷子里明亮的路灯照耀的一家家私营小店灯火通明，小店里开始有了人来人往，小区门口4个花甲之年的老妇人看着屏幕的视频的舞蹈授课一起跟着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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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漫又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晚上10点左右才走到家，肩膀还是有些酸痛，两个膝盖和大腿也疼，很累。她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有声音在响，而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想搭理。

第二天周日，早上9点多，林思漫睡到了自然醒，她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又响了，号码有点熟悉，林思漫不敢相信居然是张佳明打来的，他们此前并不会直接手机联系，她很慌张的接了电话。

电话中张佳明不由分说地第一句开口就问她：“你没事吧？思漫。”

“你是谁啊？张佳明？”她想要再确认一下。平时都是微信聊天，这是第一次她在电话里听到张佳明的声音，也是张佳明第一次喊她思漫。

思漫？他第一次用了不同以往的称呼，此番并没有加上林姓，这番简单的问候让林思漫久久回味。

“思漫，是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事？”张佳明并没有直说他就是张佳明。

“我，我就想多睡会儿，真不好意思。”面对喜欢的人，她就连说话都语无伦次，哎呀，怎么不撒个谎，就这样一股脑把实话都讲了呢，嘴好笨。这样说，张佳明一定觉得自己不够有责任心或者对工作不积极认真吧，林思漫想。

“哦，你没事就好，那先这样。”就说了两句，张佳明就挂了电话。林思漫心里有点小窃喜马上又黯然神伤。

她看了一下张佳明之前微信上发的信息，好像是说公司有什么事情着急着需要林思漫来协调支持，还有另外一个同事连续发了几个微信语音电话找她。

虽然是同事，为的是公司里的事情找她，但难得有人惦念，林思漫心里还是觉得很温暖。

而对于张佳明，林思漫茫然了，目前她只能用良师益友四个字来形容，别的真不敢想。他们之间感觉就好似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互相不敢迈出那一步，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你不能不回信息，让大家为你担心。”看到张佳明再次发来的微信留言，林思漫苦笑。

她解释自己因为外出，病情加重了，他回复：“好好休息，多喝水。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看看。身体要紧，工作可以放放。”

林思漫没有回话，晚上，他又询问：“你现在感觉咋样？公司需要你！”

林思漫想了想，不知怎么竟回了一句：“我现在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

过了好久，张佳明问：“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思漫感觉自己身体难受得不行，好像浑身都没了力气，望着那段回复，她不知该怎么回复他她现在的状况。

这时，张佳明的微信语音突然又来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手机“哔哔”预警，没电了……

她没力气关机，手机滑到床边，够不到……

身心疲惫，她好难受，找充电器的力气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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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觉，林思漫似乎好了些，勉强可以上班了，但还是头晕眼花，工作中林思漫频频出错，又被领导指责了，心里不是滋味，想哭，只能向所有人道歉。本来想请假，但是又不好跟领导交代，还是坚持带病上班。

“对不起，对不起，又弄错了，我有些眼花。”林思漫也为自己的错误感到十分抱歉，不断向大家道歉，不能拖大家后腿。

“连续犯错，可以专心点吗？”领导厉声地说。林思漫不敢说话了。

“你到底咋了？不回信息是大毛病！”张佳明发微信给她。

“昨晚身体难受，睡着了。”

“谁都明白，这样的理由不成立！”

“昨晚很难受，没理由地难受，没找到药，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你呀，什么时候能长点心！”张佳明在微信说的话，让林思漫心里一个劲地难受。他的话前一句总是让她觉得直升云端般喜出望外，后一句又让她感觉从云端跌进坟墓般绝望。

中午去食堂吃饭，食堂的大婶看她气色不好，特意给她加了个鸡腿，她万分感谢。大婶笑笑说没啥。

忙碌了一天，快下班时林思漫才总算完成了一天内所有的工作。好累！她只想赶快回家，睡一觉。出了公司大门，没有摩拜了，她想还是走到地铁站吧。

“林思漫，上来！”是另一个部门的同事吴姐，她叫她上车，她进去看到领导和其他同事也在。

林思漫很感动，同事人都是很好的，只怪自己没有把工作做好。原来大家都是去赶地铁的，林思漫在心里哀叹一声，生活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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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铁上坐着时，她的新同事苏瑶，另一个部门的，也是她曾经的好闺蜜小妖发来了信息：

“听说你今天挨骂了，你今天怎么回事？”先前她们因为过一些误会起了争执，但她还是关心她的。

她回她说：“今天头晕目眩，强撑着上班。昨晚没找到药，还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好想抱抱你。”

她说：“来吧！”

苏瑶打来了电话，她说：“先买点药，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还是要去医院看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自从误会以后，她们说话都生疏了。

“哎，一个人住，死了都没人知道。”

“这么年轻，别把死挂在嘴边。”

“终有一死，呵呵。”

“我大姨妈来的时候，那痛经把我疼的死去活来的，但我是想活着，死，那是以后的事。”林思漫听后，觉得很对不起苏瑶，都没有时间好好关心过她，老在为自己的事每天折腾。

“我生命力顽强，放心好了！”

“生命力顽强就好，你还有别的症状吗？”

“发烧，发热，头疼，出汗，浑身无力。”

“先买药啊，吃完再躺在床上，你一个人住，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林思漫鼻子一酸，想流泪，“嗯。”她回应。

“你们部门的工作，我还没有来得及，拜托你们先处理了，谢谢你，小妖。”林思漫是个文员，各个部门都要负责协调支持，她想起来突然忘了小妖那边还有事没做，她很抱歉。

“好的，那你好好休息下。”小妖说完挂了电话。

即使没有爱情，她还是需要朋友的。这场感情恐怕又是无疾而终的，或许只是属于林思漫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只能独自品味着这杯勾兑着眼泪与毒药的陈年佳酿无法自拔吗？

晚上，吃完药，她一阵倦意袭来，睡梦中又再次梦到了张佳明，他们一起坐在客厅里，她头枕在张佳明的腿上在睡觉，而张佳明一边抚摸着她长长的秀发，一边看电视……

爱似毒药，还好她也为自己留了解药。

独，还是毒，对于林思漫来说，既是一个问题，但似乎，早已不是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