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14 日 星期三 北京 晴
图丨网文|东篱夕颜
又一个女人的故事,关乎年!
1.
朋友圈,简友圈开启秀年模式,东玲的快乐却迟迟缺席。
每到年关,看街上汹涌而过的人流,她便觉得手足无措,不知去处,不如躲回屋里,仿佛不去看与她无关的热闹,年就与她无关。
她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已多年。
东玲记得小时候,也曾经渴望过过年,渴望过一块甜入喉咙的水果糖,一个抽干了水分皱巴巴的苹果,或者几个油炸的豆沙糕。
后来,自懂事后,她就不再渴望过年,她只是渴望长大,渴望长大后的逃离,而不是凝聚了某些意义的年。
那时,她已习惯了家里的鸡飞狗叫,习惯了父母的热战,冷战,冷热交叉的各种大战,她看够了撒泼打滚的母亲和暴跳叫嚣的父亲,她的神经经常是绷紧的,后来转为冷漠。
那些年,她和姐姐们每次放学走到家门口,都先要侧耳听听家里的动静再回家,敏感得象一个个小老鼠。
而战火弥漫的四季并没有因为过年而呈现出些许的温存,却在年味热烈的气氛中愈演愈烈。
东玲不记得有多少次全家刚刚坐下,想享受一顿年饭大餐,母亲忐忑小心地维持着和平的假象,不知道哪句话里哪一个字刺激了父亲,"啪"一只碗在桌上摔得粉碎,磁片乱飞,母亲立刻嚎啕,姐妹们瑟瑟发抖,一顿饭,只剩下不敢流下的泪水。
外边的鞭炮炸得热闹,家里却冰窖一般。
长大后,她一直痛恨父亲,觉得他是个精神分裂者,他脆弱,任何一个目光都可以将他打败,他用狂暴对抗这个世界与他最亲近的人,来证明他的重要性,他是极度自卑的,他挖了巨大的鸿沟,隔绝了所有亲人。
然而走出家门,他是一个笑呵呵的人,他的狂暴冷漠挖苦讽刺仿佛不存在。
后来,她也恨母亲,恨母亲的倔强,丢脸的样子,恨母亲为什么不离婚,她和姐姐劝过多次,让母亲带她们走,母亲只是摇头。
后来,姐妹四人都早早逃离家,在外面拼尽全力,最终都过上不错的日子,无一例外,全部晚婚,无一例外,春节从不回家。她们像同一模具打造出来的,连冷漠和偏执都如出一辙。
她们只会大包小包寄东西,大把大把寄钱,村里人甚至是羡慕的,说老李的四个女儿个个比儿子强。
有一年五月,姐妹四人难得聚在一起,走在村里,赚了无数羡慕的目光。
有一个熟悉的叔叔一边打招呼一边羡慕:“看人家这四个姑娘,也不知道老李怎么教育出来的?"
那一刻,她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2.
东玲一个人在异乡飘泊多年,她做过售货员,做过美发小工,在大街上为美容院拉过客人,在酒吧推销过红酒。
每到过年,便早早想好不回家的理由,还会加上渲染,把这理由强化。
母亲有时是哀求似的,说他们现在已经好了,年纪大了,打不动了,她安慰母亲,并遗憾地举出不能回的各种借口,她眼里有脆弱的泪,可心却是硬的。其实电话那端的母亲早就洞悉了吧,母亲心如明镜似的。母亲向来是精明的,对父亲,却从不温柔也不低头。
她不知道其它姐妹什么借口,她和她们之间也并不亲密,事实上,她从未学会过什么是亲密。
她有时会在单位值班,这当然是老板们求之不得的,有时在出租屋里,草草地混过去。
最可怜的那次是帮一朋友看家,朋友回老家了,给她一把钥匙,房东把小屋里的暖气停了,冻得要死,她用棉被裹着自己,在鞭炮声里,对着电脑打了一天一夜升级。
然后,她便渴望有一人能好好爱她。
不久这个人出现了,不好不坏,在恰当的时候,她像抓救命草般抓住了,于是她婚了。
她的婚礼很简单,没有庆典,只是带他见了父母,又给了他们一笔钱。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与他们只剩下钱的关系。
3.
丈夫是传统的大男人,每到过年必要回老家团聚的,刚开始,她也跟他回了一次。
那种平凡的幸福并没有感染她,反而让她更不自在,别扭,不知所措,她不停地发烧,恶梦连连,她知道她的心在做怪。
后来,她借口孩子小,再也不去老公的故乡过年。当然自己的妈家她照例不回,公公婆婆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倒也无所谓,只是丈夫,每到年关总要冷战一场。
这次,也是毫不例外的,冷战后,丈夫还是投降了,十几年的夫妻,两人了解地已深入骨髓,妻子是好妻子,除了过年不愿和老人在一起,其它实在没什么可挑的,一双儿女也活泼可爱,能将她如何呢?
东玲今年和女儿留在京里,过不过年,对她说没有意思,她的生活依旧平淡,忙碌是别人的,与她何干呢?
东玲其实经常想,为什么非要有个年呢?每天平平淡淡多好,那样心就不会被搅动,被一根根叫做道德的绳子捆绑,她也不会一遍遍回忆生命中不明亮的过往。
虽然多年安逸平淡的生活已将她打磨成一个近似正常的人,她已经可以坦然地在人群中谈着俗烂的话题来证明自己是正常人,可心中,依旧有她绕不过去的刺。
那一种破碎到无法修复的亲情,经常模糊她的眼晴。面对过年,她只能固执,蜗牛一样缩在壳里,选择逃离。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第4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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