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的目光开始扑朔迷离，好像那瓶鹿跃又把她拉回到了那段纸醉金迷的日子。
“我在唐人会所第一次看到谢骏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
林萧摇着手里的鹿跃，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如一潭秋水，泛着鳞波。
“唐人会所？你们怎么会在那里？”听到这个地方，飞扬有些惊讶。唐人会所是本市最大的夜总会，一个晚上消费是五位数，会所里的姑娘们大都是野模、小明星、在校大学生。每天夜幕降临，浪荡公子、豪门子弟们便会频繁出入。那里只对达官贵人们开放，年收入8位以上的人才能入会，普通会员年费是五位数，VIP会员年费高达六位数。
“飞扬，我觉得你天真的很，你跟他天天成双入对的，他都没告诉你他是......”
“他是什么？！”
“他既然没告诉你，我就更不能说了。谢骏的手段我是知道的，我可不敢挑衅他。你就把他当作咱公司的经理挺好。但飞扬你的智商不低啊，你就想老G是什么人啊？谢骏能几句话就能让他走人？这个城市没有几个人动的了老G吧？只要谢骏开口，咱老大也......算了，我也只能点到为止，也快了，谢骏的本尊也马上浮出水面了，你就等着看吧。”林萧给了飞扬一个异常诡秘的眼神。
“林萧，你喝醉了？你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我没醉，并且很清醒，今天我把你当姐姐，就想把能说的今天在这全说了，我也不想你以后毁在谢骏手里都不知怎么毁的。我只能提醒你谢骏不是一般人，也没大家看到的这么简单。算了，他是谁今天不谈，就给你只讲我和他的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林萧又喝了一小口鹿跃，樱桃般的嘴巴珉了下酒杯，目光从杯子转移到飞扬惊愕的大眼睛上，微笑了下，继续开口。
“我来国贸之前，是外院日语系的在校大学生，我瞒着学校晚上唐人去做陪酒小姐，我以为唐人是个干净的会所，结果你知道嘛，越他妈的有钱的人越晚上她妈的不像人！全是如狼似虎的畜生！我去的第二天晚上，妈妈就派我去伺候VIP包房，你知道那帮人怎么玩吗？他们在扎金花，我们几个女孩一人伺候一个主，输一局除了钱以外，身后的女孩就要脱一件衣服，也不白脱，一件衣服小费1万。挑的全是黄花大闺女，谁先脱干净了就陪主进内包的小套房，你说这帮有钱人混蛋不？”
林萧开始激动，一口气喝掉了手里的大半杯鹿跃。眼里开始透出丝丝凉气，这种凉气也让她的后背开始冒冷汗，她死死的盯着林萧。
“后来呢？”飞扬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后来？后来我的运气不太好，我边哭边脱，几次想走，被他们拉回来，后来妈妈居然把包房都锁死了，还威胁我们不配合的话，就去学校揭发我们。我就看着大把的人民币散落在我一件件的衣服上，那种滋味我这一生都忘不掉。一直脱的只剩下内衣和内裤时，我蜷缩在角落里，我想用手挡住所有露的地方。你知道那时我有多么害怕吗？”
林萧脸色突然苍白起来，那只纤细的手连同嘴唇都开始颤抖起来，眼里是羊入狼群般的恐惧，飞扬伸手握住了林萧颤抖的手，越握越紧，看到林萧此时的模样，她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林萧抓过飞扬手里的鹿跃，一饮而尽，可能喝的太猛，被呛的喷了出来，血红的鹿跃飞溅在白色的餐桌上，飞扬看着，像极了那晚她在爱琴海床单上留下的血迹。
“算了，林萧，咱们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不说了，我也不想再听了。”
“不！飞扬，今晚你让我说完，这两年这些事像魔鬼一样每晚都纠缠着我，折磨着我，我求求你听完。”
林萧从飞扬手里拿过纸巾，擦着混着眼线浑浊的液体，长舒了一口气，又缓缓的把鹿跃倒进了两只空的高脚杯。
“那夜我好像被算计了一样，又轮到我脱了，我拼命摇着头，一遍一遍的祈求他们不要，学姐走过来含着眼泪在我耳边说，林萧，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了苦命的学姐们，再想想你妈，认了吧！学姐就这么边说边把我的内衣也扯下来了，又是一阵欢呼，接着又一大把人民币从我的头上散落下来，我两只手死死的抱着我的胸，我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是什么。我真的害怕极了，但再看看我周围满地散落着的毛爷爷，我就想到瘫痪的我妈，还有没钱结婚的我哥，又突然觉的什么都无所谓了。真的，一下子就他妈的特想堕落！想着既然要卖就卖的更值钱点吧！不就处女膜嘛，给不了爱情就给毛爷爷也好，卖这些钱也值了！”
“啪”的一声打破了酒吧的安静，林萧把手里的玻璃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木质板上印出一片血迹般的殷红，飞扬赶紧跟酒吧的人道歉，酒吧的服务生也立马过来收拾残局。还好已经夜深，酒吧里除了她们，也只剩下一对年轻的情侣，这对情侣回头看了一眼，便也结账匆匆离开了。不知是不是酒吧老板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不但没有生气，还拿了新的高脚杯和一瓶波尔多放在桌子上。
“这瓶算我的，大哥这啥没有，红酒管喝够！鹿跃、波尔多有的事，尽管喝！”，说完便拉着服务生离开了。
林萧开始失声痛哭起来，酒吧里突然由刚才的钢琴曲换成了《流年》，王菲空灵的声音，林夕入骨的歌词在这个小酒吧回荡着：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
最后眉一皱头一点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
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
飞扬拥抱着林萧，眼前出现了自己不堪回首的童年记忆，山上有个破旧不堪的孤儿收容所，有个小女孩和小男孩曾在那里相依为命，每晚孤独的抱在一起，那里藏着她不敢追回的记忆。她还曾深深的爱过一个男人叫顾峰，又或许只是因为顾峰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现在又迷恋上了谢骏，或许也只是因为谢俊长着小男孩一样深邃眼睛。
她和林萧一样，她们都是被上帝嫌弃的孩子，在最美的年纪里都被神玩丢了童年，在不堪回首的流年里一碰就碎，她们的灵魂都如鹿跃般不可深品，都有鹿跃般被烟熏火燎过烧焦的味道。
飞扬真的不想再听下去，因为怕在林萧肮脏的记忆里听到谢骏的名字，怕自己再回忆起封印过的顾峰，她的心被林萧的哭声撕扯着，渐渐的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那里鲜红色的鹿跃在慢慢的静淌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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