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找台阶坐下休息时,一个满身油脂的男子擦肩而过,看着这浩大宽阔用力扭动的背影,颇感羞愧继续前行。公园已正式投入公众使用游玩,前来锻炼的人们络绎不绝,原本冷清寂静的空间充斥着各种欢声笑语。倘若一个不留神便会撞到对面的行人,如果是年轻小伙大家则是相视而笑再互相问候,换作是年事已高的大爷阿婆之类的,就神情慌张面露难堪额头冒汗顿感无助。
当我咬牙坚持到半小时后,立即找张木椅坐下休息,仿佛完成了某项重要的任务,心情也格外顺畅许多。看了下四周无人经过,便顺势躺下享受早晨的安逸时光,早起的朝阳在我不经意间躲进了云层中,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在树梢之间飞来飞去追逐打闹好不快活。忽然忆起高中时期曾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家伙某天不可思议的追上了领班其姿色还算可以的姑娘,洋洋得意向我炫耀最终是因为一句情话才得到她的,我连忙慌着去商店买水回来求他传授经验,只见他递过来一个满是皱褶的纸条让我慢慢领悟然后潇洒走开。
我小心翼翼颤抖着双手拔弄,生怕这里面的字符会趁我一不留神全部溜掉,打开后又放在桌面上用手掌反复碾压以便平整,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两句话:“你就像屋沿下暂时停留叽喳不停的麻雀,让我忘记了这繁乱尘世之间的所有苦恼和忧愁;”老实讲,看完很心疼刚才送出的那瓶价值不菲的能量饮料。
由于这厮和那姑娘正处于热恋之中,本来我们平日里都形影不离却日益疏远,但我内心并不感到有什么难过,毕竟漂亮的女孩子谁都喜欢。这种正常的疏远因某件事导致增添了些许误会的憎恨,为此在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在无尽愧疚耿耿于怀,虽然自己并没有故意怀着险恶心思,但事情的发生让人不得不沉思许多真相还是永久埋在心底比较好。
那是一个平常无风的周末下午,是学校特意停课让同学们回去洗涤衣物放松人心的时段,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就是个终于盼望到来的狂欢片刻,无所不能暴发多日挤压的苦闷情绪。我像往常一样漫步在操场边缘,当时还是个喜欢强身健体的天真少年,除了橡胶跑道上有些体育生训练之外,剩下就是我们这些悠闲乱逛的单纯同学,当然少不了被教务处每天严打在墙角绿化草地演绎浪漫爱情故事的早恋男女们。
他们有的牵手散步、有的坐下对视傻笑,甚至有的还当众做起不堪入目的事情——大声吵架,引得一些好奇的同学纷纷侧目而视,并小声嘲笑议论那尴尬的场面。往往表面上做出一副极其厌恶的神态,其实内心还是挺羡慕那些家伙的情场得意,至于我嘛却看到一幅爆炸似的景象,绿荫匆匆之中有个非常熟悉的面孔。
经过确认我报告给那个家伙,好心让他尽早远离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不曾想反过来怀疑我有非分之想,还一脸愤怒指着我叫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xxx是你能随随便便虚假污蔑的吗?要不是看咱俩之前关系不错,早把你揍的满地啃泥了。”看着他可悲的背影,在想:要不是我身高上的优势,估计早他 妈被这智障打的无力爬起了。
接下来的时光中,总能看见智障站在商店门前拿着面包烤肠牛奶花茶等待那位心目当中女神的隆重出现,“女神”风尘仆仆赶来,笑容可掬说话温柔眼睛里透露出参杂着旁人觉察不到虚伪的几丝清澈。智障被迷惑的神志不清,时不时枯黄的脸颊上还露出莫名其妙的微笑,常常发现他饿着肚子大口喝着教室的大桶装水,此事一度成为同学之间的笑谈。
天气炎热我对此忽生心软深表同情,买了瓶冰镇可乐放在他的课桌并表示自己的“歉意惭愧。”(事实上我没什么了抱歉或惭愧的,只是觉得朋友一场并不想看到他目前的窘迫而已。)谁知这家伙抬头看到手臂一挥,可乐横跨了大半个教室吓得正用心复习的同学猛地惊愕,周围的班长和纪律委员都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纷纷过来劝住怕等会我们兵戎相见血溅周围引起恐慌闻名全校。
我摇头叹息沉默走开,弯腰把鼓包脏污的可乐捡起,由此可以看出智障刚才的用力之大,于是转身走向外面。两天后智障被人暴打一顿,三天后参与打人者全被开除,关于里面的详情众说纷纭,一时间缓解了全校期中考试前学子们的巨大压力。尽管不愿看到的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但我还是做出最大努力尽可能了解还原事件的来龙去脉。
其实整个冲突非常简单,智障独自一人行走路上时,碰到“女神”和另外一人牵手正言谈嬉笑,并当场崩溃恼羞成怒质问她这番到底什么意思?“女神”也吓了一跳估计打死都想不到竟能在校外偏远小道上遇见,随后灵机一动表示这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瞬间就不见了。两个热血燃烧的男人相互质问怀疑挑衅咒骂后,约好明天操场旁卫生间单挑决斗,输的家伙永远滚开,智障立即自信答应。
可智障永远都是智障,不可能因为外在的一些因素而有所改观,人心如风平浪静的宽阔海面,表象一望无际的洁净内部深处藏匿着无数种无数顿的腐烂杂质。智障自信满满意气风发早早到达约定地点,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只是过来走个过场,脑海中不断重复幻想着等下那位手无缚鸡之力家伙的求饶模样。
一股不详之感慢慢飘来,迎接他的而是一群大概十几个家伙,智障仍旧不解问道领头的家伙,不是说好独自单挑的吗,怎么来这么多人?对方表示没错就是智障单挑他们全部。
就这样,智障被套路群而攻之,导致躺进医院休养半月,我去探望时他正站着墙边呆呆的望着窗外。我蹑手蹑脚进去把礼物放到床边又蹑手蹑脚的出来,本来准备许多肺腑之言却只字未提,医院走廊特别安静,仅有我的心脏猛烈跳动的声响。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后,天空阴沉温度升高,仿佛随时会有一场无法预料的倾盆大雨,余光之中发觉无数只富含尖锐鄙视的目光聚集我身。可能对我过于悠闲自在的躺卧姿势充满正义凛然的愤怒,没等他们先发制人,便迅速起身溜之大吉,以防万一被吐沫激流淹没不幸遇难。
早晨接到店内电路故障的通知,估计要等到下午才能修好,店长这家伙希望我们不要为此感到难过,电工师傅正抓紧时间查找原因。看到信息时我当场笑喷,不知他是真的耿直还是在玩黑色幽默,此时我已蓄力完毕,朝另一方向慢步而去。
毕竟还是年轻人,休息片刻亏空力气恢复饱满,于是加快脚步试图超越前方健身男子,但每要临近他时又被加速超越。我又不甘示弱紧随其后,他也不愿被超频率突然加快,就这样彼此不断前后轮流争夺首位,最终我还是败下阵来心服口服。由于过量剧烈运动,有点喘不上气的感受,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猝死在遥远的异乡,立马躺在草地大口呼吸任由路过旁观者肆意好奇。
忽然迷离的视线中出现一副熟悉的面孔,貌似是鱈儿和另外男子牵手散步,起初以为大脑眩晕幻觉所致,揉了揉眼睛确认前方身影的确无疑。本想起身前去再次确认,但眩晕之感还未完全消除,只能继续躺在散发泥土味道的草地暗自悲伤,而本来阴沉严肃的天空又显露出欲哭无泪的丧气面孔。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毫无生机无聊透顶,连挥发芳香的花卉都觉得索然无味,一阵凉风飘荡而来,硕大的雨滴如散弹般极速坠落。自然的恐怖力量往往让人早已忘却世间的生死离别,先撒腿逃脱沾染其身的厄运再说,不远处的亭子下面可作为躲避宝地,潜意识使出全力迈进的步伐带动着麻木不仁的内心在钢刀乱飞的室外狂虐释放。
我和很多人拥挤在面积大约十几平方的屋檐下躲雨,这本是老年人们唱戏弹曲的娱乐中心,一下子被年轻势力迅速占领看起来非常愤怒。尽管个个都面露不悦欲要举手抗议,但心里也应该明白,整个公园都是属于所有公民。雨滴增至钢针、钢针又增至倾盆,随风漂泊的节奏与我灰暗的心情形同平行,隐约还能看到从附近狂奔赶来躲雨的群众,在边缘徘徊许久寻不到任何插入的缝隙果断离去。
会不会鱈儿也在这里面呢?我心生疑惑尽力寻找,在密集的人群中缓缓蠕动,就在这时天已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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