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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班主任徐老师

我的大学班主任徐老师

作者: 沈祎荧 | 来源:发表于2018-09-11 01:08 被阅读19次

    其实也并非教师节才想起我的老师们,只是这个特殊的日子让想念更加无所忌惮。对我有影响有帮助的老师有许多,我今天要说的是我大学时的班主任——徐老师。

    上了大学,学生一般都能自主学习,班主任也无须如中小学时那般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生活上学习上还有宿管、辅导员在管理,班主任印象中主要也是起一个精神领袖的作用。第一次见到徐老师,我觉得优雅一词已不足以形容她的气质了,她高挑、清瘦,可以说是仙风道骨了。说话语调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不低,用婉转动听来形容也不足过。看见她后,我赶紧把头地低下,我感到了一种深深地自惭形秽,觉得自己的每一处都那么的不合时宜。

    她不凶,何止是不凶,简直是很温柔,说话语调从没高过,什么事在她眼中都云淡风轻。可我却莫名地跟她亲近不起来。其实我知道我是愿意与她亲近的,但我觉得她真的离我的生活太远了。我来自一个小山村,土里土气,却还有几分自命不凡,可她却如生活在别处的标杆,时时提醒我,我的不可逾越的现实。关于她的传说有很多,大致就是她的美满的生活,聪明懂事的女儿,高雅的气质,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生活,还有她的遗世独立的做派,凡此种种,每每听到,无限神往。她的生活就是我理想生活的模版,哪怕在她基础上打个对折,我也满足。自卑如我,我知道这一切我无法企及。

    第一学年,见她很少,偶尔在班会见到,远远观望几眼。她主要从事的是古代文学教学研究工作,还有普通话水平测试工作。她是我们学校为数不多的省级普通话测评员,所以听她说话就像是在跟着教材学习普通话。但机会很少。为了能有机会跟她亲近,我故意去上她私下免费跟普通话测评不合格的学生在课余时间开办的补习课,她看见我后,只说:“你都过了怎么也来上课?”我支支吾吾地说,我想再考高点。她说:“别白费力了!”我羞愧难当,不好意思再去上课了。她一向不怎么热心班团活动,学校的党团活动也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我们班因为班主任的绝对民主作风,但自我管理得井井有条。

    第二学年,她开始带我们班的古代文学课。这样见面的次数多了,对她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她的审美,她的生活方式,她的言行举止等等不一而足。因为我时刻在观察着她,内心在悄悄地模仿着她。学习她的课,我格外认真努力,格外地期待她的注意。因为,我太渴望她的认可,或者说她的认可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每次书面作业,我尽可能地做得尽善尽美,考试也考得了全班最高分。我不知道她是否注意到了我,可能没有,因为她课下也没有跟我聊过一句话,当然我是没有勇气主动跟她讲话的。大学里喜欢我的老师也有几个,比如古代汉语老师,写作课老师,古代文献学老师,这是后话。她除了跟班干部交代一些班级的事情,好像也没跟哪个同学额外说许多话。我就这么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地度过了一个学期。

    寒假之前,学校登记留校名单,我登记了名字。至于为什么申请留校,因为家里离这跨几个省,几经辗转不说,车费也不是个小数目,家里的情况我自己也很清楚。而且我也想利用寒假勤工俭学,能少跟家里要一点。有一天课间,正是她的课的课间,下课时,她来到我旁边的空位坐下,跟我攀谈起来。我受宠若惊,因为这实在是从来没有过的呀!她问我:“怎么过年不回家呢?”我语无伦次地说了自己并不充分的理由。她听了,说:“是担心车费吗?”我羞得满脸通红,赶紧说:“不是。”她声调一向不高,除了我其他同学应该都没有听到。她只是说:“我这么大了,过年还是会跟爸爸妈妈一起过。如果我女儿不回家过年,我不知道多难过呀!”然后又说:“全班就你一个同学没回去过年,如果想回去跟我说。”我还是坚持说不回去。她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寒假到了,那年冬天居然下了大雪。我在学校图书馆找了一份勤工俭学的工作,帮着图书分类和录入系统。手冻得通红,一碰就生疼。有一天晚上,我接到了徐老师电话,这真让我意外呀!她如何知道电话号码并不让我惊讶,我惊讶的是她居然跟我打电话。电话里也没有嘘寒问暖说很多话,只是告诉我,她明天上午来学校开会,让我在她散会时在开会的那栋楼前等她一下。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要我等她,既然想不通也没有多想。第二天上午,我提前一点到那栋楼前等着了。那天天气晴朗,有风,阳光并不暖和,我瑟缩在楼前的花坛边,寒假中的校园真安静呀!不一会儿,老师们散会了,我远远地张望着走出来的人流。其实我根本不需要仔细辨认,因为远远地看见徐老师一袭黑风衣,如鹤立鸡群般走了出来,我说过,她高挑,而且气质超群,辨识度超高。她也看见了我,因为此刻也只有我一个人在外面。她朝我走来,我突然紧张起来。我准备迎上去,但那么多老师,我没有了胆量。徐老师走到我跟前,然后带我走到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两百块钱塞给我。我脸又红了,连连后退不肯接。她塞到了我的口袋里,跟我解释说:“我每年要去我妈妈家过年,也不能邀请你去我家吃年夜饭,你自己去买点吃的吧!”我的眼泪要下来了,忍住没被风吹掉。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也没有等我再说什么,就叫我:“去忙吧。”转过头,眼泪掉下来了。等我走远再回头时,徐老师已混入人群走远了。

    我没来得及说谢谢,直到毕业,最后一年她坚持不肯当班主任了,当初当班主任也是学校下达的任务。十几年前的两百块钱是多少呢?够的不是吃一顿,而且吃一个月。我回家的火车票只要一百零五块。我两年后工作的起始工资八百四十九块。具体是多少,我又怎样能衡量得出来呢?我一直想表达我的感谢,工作后,也曾想过寄点什么东西给她,可无论如何表达,都觉得自己的谢意微不足道。她从不沽名钓誉,她淡然超脱,估计她早就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可我一直没有忘。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一直惭愧我没有套用到她的生活模版,也一直惭愧自己庸庸碌碌终不得超脱,她依然是我的标杆是我无法企及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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