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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心剑胆文震亨,玩物尚志《长物志》

琴心剑胆文震亨,玩物尚志《长物志》

作者: 方木鱼 | 来源:发表于2016-02-26 08:53 被阅读337次

    琴心剑胆文震亨,玩物尚志《长物志》

    文/方木鱼

    【文震亨其人】

    文震亨生在明朝的一个文化大家族,文震亨的曾祖父是大名鼎鼎的四大才子之一的翰林待诏文徵明。文征明的儿子文彭、文嘉,与侄子文伯仁,都是有名的画家。文震亨的父亲文元发为国子监博士文彭之子,也是著名画家。

    文震亨是明朝天启二年的状元文震孟的弟弟,文震孟一生十进考场,后来做了崇祯皇帝的老师。文震孟为人刚直清正,连天子也要礼敬三分。他任日讲官时有一次给皇帝讲经,崇祯帝把一只脚搁在膝上,正讲到《尚书》中的《五子之歌》,文震孟口诵文中“为人上者,奈何不敬”一语,两眼直瞅天子脚下,崇祯帝慌忙用袖掩住脚,再慢慢抽回,放下。

    这便是文震亨的家世家风。曹丕在《典论》里说:“一世长者知居处,三世长者知服食。”意思是说,一代为官的富贵人家只知道住好房子,富有三代的人家才懂得穿衣吃饭。可见,大家风范与贵族气质也须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明末,山人盛行。所谓山人,即家庭殷实,以诗文、书画、茶酒为乐的文人群体。文震亨其人“长身玉立,善自标置,所至必窗明几净,扫地焚香”。科举不利后,“即弃科举,清言作达,选声伎,调丝竹,日游佳山水”,颇有魏晋神韵。

    文震亨风雅,但绝不附庸,他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史学家常说:宋亡之后无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文震亨便不幸身处这个兴衰交替的乱世。清顺治二年,清军攻占苏州后,推行剃发令,文震亨自投于河,被家人救起,绝食六日而亡。史书以十二字载其事迹:明亡,绝粒死,年六十一,谥节愍。读来令人敬佩,心疼。

    【《长物志》其书】

    《长物志》这个书名很有意思,长物原指多余的东西,后来也指像样的东西。从多余的废物到像样的珍品,这样的语义翻转,在汉字里也不多见。《长物志》全书共十二卷,涵盖室庐、花木、水石、禽鱼、书画、几榻、器具杂品之属、位置、衣饰、舟车、蔬菜、香茗等。与“柴米油盐酱醋茶”相去甚远,而是“琴棋书画诗酒花”的雅文化之必备品,所以,既可以理解为多余的东西,也可以认为是像样的东西,是为“长物”。有人把这本书说成是“相物术”,倒也贴切。

    其实,哪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倒有颇多的多余之人。有人在读过《长物志》一书之后说:我辈存世,一无意境可寻,二无长物嵌身,三无气节可存。如此看来,都是多余之人罢了。读来令我等苟且残喘之辈汗颜。

    读《长物志》,不得不说到文震亨的美学观,文震亨走的是“雅人深致”的上层精英路线,崇尚“古、雅、韵”。文震亨好友沈春泽在为《长物志》所作的序言中开讲到,书中所谈虽是些琐杂碎细之物,不能挡寒疗饥,于人是闲事杂物,于己却是宝贵之物,视为连城美玉,不惜一掷千金。而恰恰是驭物有道,才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韵、才、情。

    文震亨是苏州人,就是我们在古文里常见的姑苏人氏,有人这样揣摩文氏当年的心境:“我正是怕苏州人的巧心妙手慢慢变了,而这些无足轻重的小玩意儿过了若干年后再流行起来,人们却说不出其所以然,我这才想到要为后人记下来呀!”

    料应是如此。

    【《长物志》节选】

    原文:

    琴为古乐,虽不能操,亦须壁悬一床;以古琴历年既久,漆光退尽,纹如梅花,黯如乌木,弹之声不沉者为贵。琴轸:犀角、象牙者雅。以蚌珠为徽,不贵金玉。弦用白色柘丝,古人虽有朱弦清越等语,不如素质有天然之妙。唐有雷文、张越;宋有施木舟;元有朱致远;国朝有惠祥、高腾、祝海鹤,及樊氏、路氏,皆造琴高手也。挂琴不可近风露日色,琴囊须以旧锦为之,轸上不可用红绿流苏,抱琴勿横,夏月弹琴,但宜早晚,午则汗易污,且太燥,脆弦。

    译文:

    琴是古代的乐器,即使不会弹,也要在墙上挂一架。古琴以年代久远,漆色都掉光,纹理如梅花,黯淡如乌木,弹起来声音不沉郁的为佳。琴上调弦的小柱以犀牛角,象牙为好。人们不喜欢用金银玉石,而是用珍珠做琴上圆点状的徽。用白色的柘丝做琴弦,古人虽然有朱弦清越之说,但不如柘丝质朴天然。唐朝有雷文、张越,宋朝有施木舟,元朝有朱致远,我明朝有惠祥、高腾、祝海鹤,及樊氏、路氏,这些人都是造琴的高手。悬挂在墙壁上的琴不可靠近风沙和阳光暴晒,琴囊最好用旧锦制作,调弦上不可用红绿的流苏,抱琴切忌横放,夏季适合在一早一晚弹琴,中午容易出汗藏污垢,且天气干燥,琴弦易断。

    名家杂论:

    琴,古代弦乐器,最初是五根弦,后加至七根弦,亦称“七弦琴”、“瑶琴”。古人讲“琴棋书画”,艺为四才之首,可见琴在古人心目中的地位。

    古人的墙上除了书画,常挂的是琴和剑。辛弃疾在《送剑与傅岩叟》里写道:“镆铘三尺照人寒,试与挑灯仔细看。且挂空斋作琴伴,来须携去斩楼兰。”

    墙上挂琴,不一定代表会弹。清朝袁枚云:“我不知音偏好古,七条弦上拂灰尘。”而陶渊明更甚,他那把琴干脆就没有弦。人们说他“性不解音,而畜素琴一张,弦徽不具,每朋酒之会,则抚而和之,曰:‘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这种境界不是一般人的风雅。诗人何其芳曾这样说:“我准备写一篇《无弦琴》,准备开头便说那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古人,说他的墙壁上挂有一张无弦琴,每当春秋佳日,兴会所至,辄取下来抚弄一番。”

    而如果你被文震亨“琴为古乐,虽不能操,亦须壁悬一床“的假象所迷惑就大错特错了。实际上,文震亨是一名古琴高手,他不仅能弹,还著有《琴谱》一书。当年,文震亨以贡生身份被召入宫,只因“琴书名达禁中”被皇上赏识,改授中书舍人。当时流传甚广的一件雅事是,崇祯皇帝制作了颂琴两千张,命文震亨为每一张琴题名。仅此足以见文氏因琴而起的声望。清朝入关,将琴艺看作是“声色”之类,凡皇室不习琴,明朝留下的琴都被收起,现今故宫还藏有唐、宋、明古琴百数十张,想来其中定有文震亨题名的古琴吧。

    原文:

    今无剑客,故世少名剑,即铸剑之法亦不传。古剑铜铁互用,陶弘景⑴《刀剑录》所载有:“屈之如钩,纵之直如弦,铿然有声者”,皆目所未见。近时莫如倭奴所铸,青光射人。曾见古铜剑,青绿四裹者,蓄之,亦可爱玩。

    译文:

    当今之世缺少剑客,所以也就缺乏名剑,即使是铸剑之法也久未传世。古时之剑就已用铜铁互杂合金,南朝陶弘景《刀剑录》记载:“弯曲如勾,紧直如箭弦,且铿铿然有金属嗡鸣声”,这些都不能亲眼所见了。最近的剑最好的是日本人所铸造的,青光间剑气逼人。曾见过一把古铜剑,青绿色的铜盐包裹着,收藏作为玩意也挺不错。

    名家杂论:

    剑,有“百兵之君”、“百兵之祖”、“兵器之首”的美称。我国好剑之风源远流长。在古代,剑与“琴”或“书”并称,所以剑客诗人有“琴剑飘零”或“书剑飘零”的说法。李白“拔剑四顾”、辛弃疾“挑灯看剑”皆有“高士之风”,文震亨所言“今无剑客”,大概便是仰慕这种英雄气吧。

    长铗,剑之一种,刀身剑锋长者称“长铗”,短者称“短铗”。《战国策·齐策四》载:齐人有冯谖者,贫乏不能自存寄食孟尝君门下,因食无鱼、出无车、无以为家,三谈其剑铗,歌曰:“长铗,归来乎?”后来长铗多用于形容处境窘困而有所求。

    听过一首文人曲,常在耳边回荡:长铗,归来乎?食无鱼,出无车,两袖清风为谁忙,国家不用做栋梁。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无可牵挂,十年寒窗付东流,壮志未酬归故乡,天下兴亡事,在我胸中藏。

    明末文人以收藏日本刀剑为雅道,而又不止于刀剑,小如梳扇、大如橱箱,金工如袖炉铰锁,漆器如墨匣提盒,倭人屡有惊人之作。这实际上是末苏州的真实情境。

    文震亨在写作《长物志》时,屡次提及“倭制”,倭本身是一种蔑称,在他眼里,对倭器的肯定,实际是倭人莫大的荣幸。

    书名:长物志

    著  者:〔明〕文震亨

    编  著:李霞王刚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5年7月

    书号:978-7-5399-8089-8

    定价:55.80元

    页数:424

    字数:445千字

    开本:16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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