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雒宏军
探险,几乎是每个男孩子的天性。能不能完成一次探险,却要靠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小孩子能够做主的事情。
四十年前,正在上小学,生活就像蓝天上的白云,自由自在的飘动,可以随意化作自己喜欢的状态。书包里只有语文、数学两本书,没有各种花样的练习册,没有形形色色的辅导班,一丁点作业在学校就完成了。放学后,回到家里,挎上一个小篮子,以打猪草的名义就出门了。打猪草完全是个借口,那时,在地边忙上十几分钟,就可以打上满满一篮子猪草,我们却要忙上两三个小时,什么时候太阳落山,什么时候才会回家。有时候,玩得忘性,就听见村子里到处都是母亲们的叫喊声,铁蛋、刚刚、明明……,赶快回家吃饭了。
这几个小时,自然不是打猪草,而是忙我们自己的事情,奇怪的是父母们从来都不挑破这个秘密,而是随着我们的性子,任由我们散漫。这几个小时完全属于我们自己。游泳、爬树、摔跤,甚至从生产队高高的麦草垛上跳下,能够想到的各种游戏都去尝试。为了增加乐趣,比赛都有简单的规则,但是归根到底,最后比的还是胆量。
探险,也是我们娱乐的一个项目。
村子的后面有一个直径50多米的天坑,太规则,不像自然形成的,但是村里的老人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天坑的周围都是五六米高的土崖,只有一侧有个很陡峭的斜坡,顺着斜坡走下去,就会发现三个洞口,大的有一个半人那么高,小孔只能容许一个小孩子自由出人,成人必须匍匐才能前进。天坑当中野生了很多刺槐树,树已经长得很高了,浓荫蔽日,地上杂草丛生,越发增加了这里的神秘感。
据村里的老人讲,以前这里是住着人家的,家贫,没钱修建房子,在天坑里挖上几孔窑洞就可以栖身,后来,陆续都搬了上来。于是,这里边就渐渐荒芜了。
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已经记不起来了,反正,这里很快成了我们的乐园。
有一天下午,做了几次准备之后,我们尝试着从较大的洞口进去,里边有块很大的空地,住着人家的时候,应该算是客厅了,摆放一张大桌子都没有问题。走了一段,洞口投射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暗,于是我们就手扶着一侧的墙壁前行,最窄的地方无法并行了,只能一个个小心翼翼的走过。大胆的,就在里边乱叫:“鬼来了,鬼来了!”还学着狼的叫声:“呜——,呜——”,胆小的就吓得哭泣起来,又不敢退回去,恶作剧成功了,黑暗中,听到一些人不怀好意的笑声。
走着,走着,前面终于出现了光亮,所有的人都激动不已,我们从另外一个洞口出来了。
几番探索,我们熟悉了窑洞里的路径,就是闭着眼睛都可以走出来,胆小的再也不害怕了,这样来来回回的穿行几次之后,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有人在棍子上缠了一些老棉花,偷着从家里蘸了些菜籽油,于是就做成了火把,于是,我们举着火把又进行了几次探索。有了这点光亮之后,我们希望能够发现一些什么,最好是一笔金银财宝,让我们每个人都成为阿里巴巴。几次失望之后,我们的目标降低了,甚至希望随便发现一些东西都成,只要能够证明这里曾经有人住过,比如破碎的瓷碗,摔碎的罐子,一点点铁片等等,遗憾的是除了光秃秃的黄土墙壁,我们依然一无所获,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现在想起来,那里几十年没有住人了,上几代和我们一样的孩子都曾经光顾这里,也许还有成人,稍微有点用处东西,恐怕早就被别人发现之后带走了。
那个最小的洞口通向天坑边上的一户人家,从外边看进去,黑黢黢的,似乎很深,望不到头的样子,因为洞口实在太小,进出不方便,我们还没有进去过。这户人的家里有个红薯窖,就在院子中间,后来我们之中有人想到,从这里一定可以通到那个红薯窖。想到香甜味美的红薯,我们又激动起来,决定试一试。
于是,又做了火把。顺便告诉大家,从家里偷蘸菜籽油的方法不大可靠,有人被细心的母亲发现之后,挨了顿暴打,于是我们尝试着用废塑料纸缠在棍子上做火把,不足之处就是燃烧的时间太短,而且烟熏火燎,气味难闻。这个洞口实在太小了,选了两个人做探路者,先进去试一试。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浑身是土,几乎是爬了出来,带给我们的消息令人沮丧:洞里边塌陷了,前面没有路可以通过。
虽然如此,我们还是两个人一组,分别爬了进去,然后又灰头灰脸的爬了出来,所有的人都做了一遍之后,我们终于相信:此路不通。不过,探险的生活始终没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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