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厂

作者: 幽人独跹 | 来源:发表于2021-10-30 00:41 被阅读0次
    网图侵删

    一分厂是近郊租的一栋约2千个方的厂房,成一字排开,最南面是厨房兼饭厅,往北依次就是寝室,分在两边,一间寝室4张床,床分上下,8人,男女寝室各占一间。机修的刘伯伯一家人占去一间,检验室兼会议室一间,厂长办公室一间,再过来,就是工人的活动场所,兼洗漱、晾晒衣服之处。以上约占去1千方,剩下的就是机床车间。

    一分厂合计26人组成。正副厂长各1人,会计1人,检验2人,机修1人,厨房1人,钳工6人,磨工6人,车工7人。烧结冶炼半成品从总厂运来。刘伯伯的夫人陈姨管厨房兼保洁、更兼我们这帮少男少女的日常生活的免费顾问。26个人组成的分厂就像一个大家庭。

    那是一个冬日,上零点班的,钳工、磨工、车工,加起来全部成员8个人,厂外白雪皑皑,黧黑的天幕下,路是白的,山是白的,菜圃也是白的。北风呼啸,我的工种是!磨工,手在乳化剂里淋,实在是冻得不行,钳工班有人从厨房里提来了藕煤炉子,并生了火,稍微解决点寒冷的侵袭,不知是谁的主意,来餐霄夜吧,一声呼唤,男男女女八个人就都围过来了,有去厨房拿来铁锅,油盐酱醋,辣椒葱姜蒜,都齐备了,就是没有菜,我和两个男同事自告奋勇,大白菜,我们去弄来,走出厂房,四周特别安静,雪花在飘,踏过积雪的路,喳喳地响,2米高的路坑下,就是一大片白雪覆盖着的菜圃,我和另一位同事跳下去,扫开雪,快速地揪着一棵大白菜,站在上面的就接应,很快就“拿”来了几棵大白菜,去掉老叶,在自来水下冲一遍,即刻白菜大杂烩煮成了,就着火炉,那一顿大白菜的滋味特别的香,记忆永生啊!

    要说能来一分厂的,都是总厂挑选的精英,开创一个新厂,要创造业绩,质量、产量,总产值还要翻翻,努力工作还是必须的。为鼓舞人心,所以我们一分厂的伙食要比总厂好些,而且还经常聚聚餐,毕竟人少,几桌一围,厂长举杯,年轻人朝气蓬勃,杯觥交错,乐不可支。

    厂里的黑板报由我负责,除了写上每月的任务,下月的计划,学习雷锋精神,也可以排上一首小诗——《雨季》。还记得那个雨季/湿润的雨季/多情的雨季/你我都被打湿。 穿白衫裙的你    /  立于雨中 /  犹如洁白的玉兰  /  雨丝    /  织进你的眸子  /  织进我的眸子  /  织进绿绿的树林  /  织进青青的天幕  /  织进延伸的路。 你望了我  / 我望了你  /  雨中  /眸子织进雨丝  /  织进你心  /  织进我心  /  难逃的雨季 。

    那个《雨季》,是因她的到来,新分配一分厂实习的女生,爱穿紫色的连衣裙,高高的鼻梁,柳叶黛眉,男女之间的爱慕,是一个迷,有的共事几年却只是同事之情,而她相见的那一刻,就好像前世今生,她的工衣放在我的工具柜里也是一种慰藉,爱屋及乌吧,没事在车间转转,也乐意为她平衡砂轮。

    诸多的爱情故事并非都是完满,也并非非要完美,有那种爱意,已是美好,如同厂子后山岗上的那株美丽的红枫,用青春点燃秋的灿灿……有时感情就是如此,再怎样地惊天动地、终究是一场迟到,只是徒然灼伤了自己,伤害了别人,也会因此毁坏了那种因朦胧而生的美意,不如把爱深埋心头,远远地注视,悄悄地关怀,融一腔深情于沉静悠长之中……

    网图侵删

    秋天清晨,起床,空气清新,金色的阳光,从厂房的玻璃窗户穿透过来,脑海中构想着美好,那时我已是车间主任,在几个同事中呦喝一声,“世界那么大,我们要出去走走……。”本身有点烦闷的车间生活,一听说出去游玩,马上就有七个哥们响应,按年龄排出老大,老二……老七。记得我是排行老三,选出一人管账务,每人先凑分子钱200元,直奔火车站,三个小时后,我们就会聚在南岳山底下啦,三天两晚,我们一行七人从山底大庙,麻姑仙境,一直玩到南天门,再祝融峰看日出,不亦乐乎。

    回厂的时候,全厂炸开了锅,七人一走、停了6台机床,总厂厂长,总工程师,都来到一分厂,听说是要开除我们,知道我们回来了,当晚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说回来就好,然后把当月的生产任务,拉下的这三天所欠下的工作量,你去鼓动一下大家,把工作搞上去,下不为例,却只字没题开除之事,惶惶之心,终于落定。年轻人吗?有的是冲劲,一声号召,连续48小时滚动作业,硬是把拉下的任务赶上来了,哈哈哈,年轻真好。

    有时把一大货车的砂轮拒之门外,让他们打道回府,说什么都没用,因为砂轮试用时,磨出的产品,光洁度达不到;新机床到厂,架机床,开地凿埋线,热火朝天;打扫厂房內外;哪里都有我们青春的身影。

    平常休息时,就挤到刘伯伯家,看看电视,也算是我们的娱乐之一,《新白娘子传奇》正播得火热,“怎么白府中那些鬼角色连路都不好好走。”“不是猫弹鬼跳吗?”。有人抢白。有事没事,找陈姨唠唠家常,有次我全身起了风团,痒得难受,便去问陈姨,陈姨说大多数人都会发作一次的风团,不打紧的,要我去山上采些三角风来,然后又帮我找来了枫树球,干大蒜杆,艾枝条……晚饭后,用大锅煮一锅水,让我先喝一碗,再用这些水泡澡,连续两天,风团就结痂,脱了层皮,全癒了,我有点怀念陈姨啦,怀念曾经的一分厂……

    日子就这么流逝,如今我已离开一分厂二十五年了,城市变迁,一分厂的厂房、设备也早已不存在啦,而我的那帮同事们,能否还能相见?生活本就如此,不断的接触新事新人,环境也不断的变迁,而那过去了的就变成念想,念想浓了,经久弥香。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一分厂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vsawal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