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荠菜是春天馈赠。
荠菜只是一种野菜。我对它有着莫名的好感,甚至记忆深处的感情不单单已是把它当作一种普通的野菜。
早春二月,大地回暖,万物还未复苏,荠菜已听到了春的召唤,从地上最先冒出。
一放学,我们几个小伙伴挎着篮子向山头田间飞奔而去。山里的娃是有经验的,知道哪里会有荠菜。荠菜就像山里的孩子,不必肥沃土地的滋养,更无需任何精心的培育,它随意地滋生在路边,田间地头,绝不占用农家人辛苦开垦出来的土地。
找到荠菜后,我们作鸟散状蹲下来,人手一把小剪刀,仔细地剪断荠菜贴地的茎部,一朵伞状的荠菜入了篮子。挖起一棵荠菜后,别忙着离开,因为荠菜往往是群生的,这时往周围细心寻找,说不定有第二棵、第三棵,甚至一大批。所以,在你站起来的不经意间,又喵到了一棵,你不得不蹲下来,就像热情好客的山里人,让你半天挪不开脚步。
山里的孩子天性善良淳朴,没有一丝小心眼。小伙伴一起出门挖荠菜,暗地里赛着谁挖得荠菜最多,谁的篮子最先装满,可是一旦哪个找到了一大批最大最嫩的荠菜,必定是大声吆喝着同伴一起来采挖。大家抢挖着,哼着山歌,快乐的歌声回荡在山谷里。
等到鸟儿倦飞回巢了,天色昏暗下来,我们挎着装满荠菜的篮子也该回家了。村口出现一队得胜归来的队伍,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挺直腰杆,篮子里装着的似乎不是荠菜,而是满满的自豪,也的确值得自豪,除了晚上可享口欲之福,还可以得到一顿父母的难得的夸奖,真可谓之物质和精神双丰收。
想得一点也不错,在家的主妇此时已点上了火,锅里煮的白米饭,屋顶炊烟袅袅升起,巴望着孩子们带来晚上的下饭菜。
我回到家大声地喊着母亲,把战利品放在母亲面前。母亲满意地点点头,倒出篮子里的荠菜,一棵一棵地择出枯黄的叶子,拔掉粘在根部的泥土,此时每一棵荠菜还是精神抖擞,散发着荠菜特有的香味。
真正天然的好食材无需繁复的烹饪,那时候也没有那么的佐料相配。母亲只在锅中倒入少许菜籽油,等油里的泡沫消失后,母亲把荠菜推入锅中,再放少许盐,翻炒几下,熟了的荠菜显得更翠绿了,香味满屋子飘洒开了。母亲装在大瓷碗里,我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来吃。山里的孩子自小就是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生长起来的,没那么多讲究,这样的吃相只惹得母亲一句不痛不痒的嗔怪,倒也无病无痛恣意生长。
可是荠菜最好的搭配是年糕,荠菜炒年糕是我们心目中的第一佳肴。年糕是过年吃剩的,哦,不是吃剩的,是农家人不舍得吃,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比如慰劳农忙乏了的家人,或是招待突然来了的客人。母亲把年糕浸泡在坛子里,放在潮湿的角落里。
在我把一篮子又大又嫩荠菜挎回家,再三要求母亲吃一次荠菜炒年糕,母亲从坛子里摸出几根年糕,一顿超级美味的晚餐进入了制作流程。荠菜炒年糕在我们那里有一句谚语,足够说明它的美味程度:荠菜炒年糕,灶王菩萨也要来馋老。无须解释了吧,连灶王爷都忍受不了这样的美味,更何况我们啦。至今想起来,口里都有了反应,哈哈!
如今又是到了挖荠菜的季节,可是城市里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的丛林,丛中点缀的公园里,花草树木被修剪得精致有型,可是再也难觅荠菜的身影了。农贸市场里倒是一年四季都有荠菜出售,无奈那是人工种植出来的,看似碧绿青翠,可没有那种荠菜野生的香味,犹如没有了灵魂。
为了不辜负春天大自然的馈赠,我要走进山野田间,去寻找真正野生的荠菜,寻回我心底里的一份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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