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习俗人死后下葬还是要看黄历的。余大宝的葬礼定在五天之后。
农村里的人很团结，无论是哪一家有人去世，全村的男人都会来帮忙守夜和下葬。在死人还没有下葬之前到下葬的那天晚上，全村的年轻男人都会来守夜，下葬的那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年轻男人可以帮忙抗棺材挑死人之类的，年老的和妇女是来看一眼，跟主人家节哀顺变。这种团结也是几百年下来形成的一种习惯。
余大宝死后的第三天晚上，余大宝家里有着一群人在守夜。由于人多，没有床，就拿一些干稻草铺在地上，在铺上床单就这样睡了，枕头都没有。余大宝的尸体就躺在一间屋子，大家就横七竖八的睡在另一间屋子。
可能是大家白天上山干活累了的缘故，都睡着了，还有几个胖子争先恐后的打呼噜，那呼噜声大得感觉整栋房子都在震动。
这时候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清醒着。“阿爸，我尿急，带我去尿尿。”小男孩摇着他父亲的手臂，可是他父亲的呼噜声打得比雷声还大。
小男孩是跟着他爸爸来的，他爸爸是一个胖子，胖子一熟睡就跟死猪一样，很难被叫醒。
“叔叔带你去，好不好？”余有才对小男孩说。自从大哥余大宝死了之后余有才就忙前忙后的，虽然也很困，可是就是睡不着。
“嗯，叔叔，怎么有糯米的味道，好香哦。”小男孩鼻子很灵。
是啊，怎么有糯米的香味呢？难道嫂子这么早就起来做饭了？因为家里有这档子事，村里的人回来帮忙，每天吃饭的人都很多，所以做饭都是用大木桶蒸子煮。蒸子饭是很难煮的，花费的时间也长。但是余有才看看墙上的钟表，才三点钟。
“走吧，叔叔先带你去外面尿尿。”余有才打着手电筒带着小男孩到门口去尿尿。“你是小孩子，就尿这里好了，不用去茅房了。”小男孩落下裤子尿了起来。
尿好之后，回来余有才又躺了下来，试图闭着眼睛养一下神。
“叔叔，叔叔。”小男孩摇着余有才的手臂。“快起来。”小男孩的声音很小，故意小心翼翼的。
“又怎么啦？”
“你看，那间屋子有人。”小男孩指着那间放着余大宝尸体的那间屋子。
屋子的门没关紧，还有一条缝，屋子里的灯也没关，真的有人影在走动。人影肯定不是大嫂的，反而像大哥的。余大宝的身影对于余有才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大哥怎么了？死而复生了吗？不可能，人是不可能死而复生的？
余有才心里一股杂味。因为余有才知道大哥是真的死了的，人也不可能死而后生。那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余大宝变成老变妈了。
余有才心里这么想的时候门缝突然开大了，余有才急忙抱着小男孩躺下假装睡着，然后不让小男孩出声也不让他看，自己却眯着眼睛偷偷的看看发生了什么。
余有才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余大宝打开门缝，数着屋子里沉睡的人有几个，每数一个人就吐一口口水在手上，两掌摩擦几下，然后去捏一个糯米饭团放在一个簸箕上。余大宝数了屋子里有三十一个人，包括小男孩，捏了三十一个糯米饭团，然后又躺在放他尸体的木板上一动不动。
大哥变成老变妈了。余有才心里很恐慌，但他却冷静了下来，这是不能让村里人知道，不然谁也不敢来帮忙下葬了，也不要让父母和大嫂知道，因为他们心里已经难过了，再担惊受怕会受不了。
天蒙蒙亮，余有才就把余大宝捏的糯米饭团清理掉了，晚上大家来守夜之前他有拿一根比门框长的扁担和余大宝的尸体死捆在木板上，再把双脚绑在一起，然后把门关得紧紧的。这样余大宝变成老变妈来吃人，即使破了们，扁担也卡住在门框上让大家有时间逃亡。
这样一夜又熬过去，终于等到了下葬的那天。
余大宝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打拼，在村里也算是富裕人家了，所以葬礼还是挺隆重的。
晚上，人下葬完了就没有人再来帮忙守夜了，但是余有才不放心留杨春花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过夜，所以一个人来帮杨春花守夜，并叮嘱父母说晚上不管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也不要出门。
“嫂子，一会儿你和孩子去睡觉的时候拿个夜壶去房间吧，孩子要是起夜，就让他们用夜壶解决。”
“小叔，你大哥刚下葬你是不是怕鬼？怕的话你回家去睡吧，我一个人也没事。”
“不是怕鬼，是……”余有才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杨春花。
“是什么，婆婆妈妈的，这可不是你平时说话的风格。”
“我大哥变成老变妈了，前天晚上……”余有才把前天晚上看到的一切跟杨春花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怪不得这一个月来你大哥他吃不香睡不香，每晚都做噩梦，我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跟我说。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出事了，不说只是不让我们担心。”
“这事我都还没让爸妈知道。”
“你大哥变成老变妈了，到了头七他又会出来的，他生前最舍不得的是两个孩子，老变妈是六亲不认的，我们想想办法该怎么让孩子平安度过。”杨春花满脸的恐慌和着急。
“从那天晚上以后我一直在想，明天我要上县城里一趟。”
“上县城里一趟？你想到办法了？”
“嗯。”杨春花听到余有才说想到了办法心才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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