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读这本马尔克斯的小说《百年孤独》之前,看过一些书评,大致就是说这本书的故事与孤独相关,要不是家族成员没有情感交流,要不就是孤独是毁灭的根源,然后如何如何的引起大家的共鸣,再有人便是列出排遣孤独的种种方式,或者出来一个反方说我们应该学会与孤独为伍,我带着这些印象去尝试的阅读这本比较难读的小说,却发现我阅读的感觉并不是这些,或者说这本书也许讲的并不是孤独,或者并不是以孤独为主,整个故事没有一个很明显的线索,唯一的线索就也许就是布恩迪亚家族的百年历程。
image如果把毁灭归咎于孤独,也许这是对孤独的最大误读,孤独只是一个表象,引起孤独的原因不是孤独本身,这本书没有深刻的人性反思,没有对个人灵魂的不断追问,完全不同于陀思妥耶夫斯基那般小说,是一个不断拷问灵魂的痛苦经历故事,整个三十多万字的故事我想却是由多个小小的寓言故事贯穿,这样独立且往复循环的故事并不是个人孤独的反应,更像是整个文化的孤独。
我们跳出细节俯瞰整个《百年孤独》这本书,有一个明显的神话寓言的叙事模式,从第一代布恩迪亚和乌苏拉尔开始,他们从原来的家乡出发开始,去寻找新的乐园,到乐园的建立到最终的毁灭,而整个过程就是一个预言-逃避预言-预言的应验的这样一个神话般的过程,这是一种明显的西方寓言故事的模式。
我再从整个《百年孤独》的故事中,提取一个有关战争的寓言故事,大家也许会看到马尔克斯的故事魅力所在,对我而言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关于战争的故事,有一段是神甫带着棋盘到树底下与第一代的阿尔卡帝奥下棋,阿尔卡帝奥没有答应,他说:既然双方都同意规则,那为什么还会产生争斗?神甫无言以对,于是就再也没有找他下棋。这是一段很值得回味的一段对话。
关于战争的还有一段内容,就是第四代的阿尔卡帝奥,当他经历了一次反镇压运动之后,他有幸的存活了下来,从此再也不问世事,他为此揭穿第二代的奥利雷亚诺,他所发起的关于自由党和保守党的政治战争的所有荣誉经历,对此表示彻底的否定和质疑,说第二代奥雷里亚诺就是一个伪君子,因为他经历过镇压之后,认为战争只有“恐惧”,其他所有的都是扯淡。
image通过我提取的两个故事段子,看到马尔克斯在这本书里除了演说布恩迪亚家族百年故事之外,同时还带给我们很多的小寓言故事,这两段关于战争的故事内容,表现出的是对战争的虚无感,人在这种虚无中丧失了自我,第四代阿尔卡帝奥就像是一个指出皇帝新衣的男孩子一样,指出战争只有恐惧,其他都是虚伪!
作为读者,退出这种管窥的角度,俯瞰整个故事,其实这就是一个文明侵略的历史缩影,从一开始的磁铁、望远镜、冰块,然后到教堂、工厂、火车等等的不断出现,这些文明正好与布恩迪亚家族的欲望和混乱的情欲一样繁衍滋生,直至到无法控制,文明进程与家族的繁衍进程,到最后的毁灭,作者已经不仅仅是在写一个家族,而是在写整个人类,马尔克斯采用魔幻的方式记录,并不是现实与魔幻的对照,而是现实本身就是魔幻。
这个魔幻与现实的关系,最早应该来自于卡夫卡的变形记,作者曾经提起过《变形记》对他创作的影响,在《变形记》里,人被异化成甲虫,于是变成甲虫的主人公遭到家人无情的抛弃,而马尔克斯的魔幻就是把人类世界进行一个魔幻的形象化比喻,以此我在上一篇文章中也提起过,说到这种人类现实是如何的魔幻和神话特征,我们就拿人类发明出可以毁灭自己的原子弹就能理解这种魔幻性,只有人类这种动物可以发明一种可以让自己毁灭自己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就在我们每个人的脚底下,随时可以像马孔多那样瞬间消失在现实空间中。
文明的进程本身就是带着火药而来,这一点在马孔多这里最为明显的得以体现,一开始布恩迪亚家族管理着这个原始村落,当自由党与保守党之争把这个弹丸之地也牵扯进来的时候,第二代奥雷里亚诺上校为此进行了三十二场战争,最终结果是经历了几十年才发现“纯真”的可贵,最后他彻底厌倦并放弃了战争,书中是这样说的:像猪一样在荣誉的猪圈里打滚,最后才发现纯真的可贵。
作者是带着超级讽刺的意味来对这段故事的描述,政治的目标永远是最高尚的,但过程也是黑暗的、不择手段的,第二代奥雷里亚诺经历了几十年的战争,最终彻底的明白了,也因此对那些高尚的目标完全的失去了兴趣,返回马孔多之后,就一直在从事小金鱼的制作和销售工作,从此马孔多也不再是布恩迪亚家族管理,而被政治家和宗教统治,但这里的人们虽然反感但也无奈。
image之后还有第四代的阿尔卡帝奥看到的关于香蕉工厂的镇压事件,导致三千多人死于非命,他也为此遭到追杀,但当他有幸的活下来,当他回到马孔多,却发现连三千多人死的真相也已经被掩盖,从此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死都没有出房间,在整本书中,我们看到文明进入马孔多,从来不是带着善意而来,而只有金钱和利益。
我想也正是作者的这种对整个人类的关怀,才让诺奖的评审人员最终为他的作品投上了选票,据说那一届《百年孤独》的获奖,是唯一一届没有争议的获奖作品。
故事的最后,家族的第六代奥雷里亚诺解读出羊皮卷的关于家族的预言,从第一代被捆在树上,到最后一代被蚂蚁吃掉的命运,这是一个极具深意的神话寓言构思,这个故事就像是从地球的一个角落挖出一块化石,这块化石记录了一个空间的历程,从创建到繁衍,到最后到毁灭的整个过程,这样的一个寓言不仅仅是发生在拉丁美洲,而是整个人类世界。
文: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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