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西南一带发生大旱。尤其是云南地区,因为旱灾歉收,到处发生卖儿鬻女的事情。而后童远闻为讨周煜欢心,打开银库,好歹让整个西南百姓熬过了这场旱灾。但谁也没有想到,入秋,一场来势汹汹的洪涝在各地又迅速蔓延开去。
西南地处明江与泰河交界之地。境内又有一江一河的数条支流。其中,汇聚而成的大小湖泊又数不胜数。今春大旱,明江和泰河源头断流,让境内的湖泊极近见底。而入秋的洪涝又让樊庭湖、晋阳湖、齐安湖等几个著名的大湖泊和十数条支流相继泛滥。
最可怕的是几条支流汇聚的樊阳,大水几乎淹没了大半个城市的街道、房舍和以及周边大片农田。据说,河道里到处浮着蛇虫鼠蚁及死猫死狗的尸体。
因为饮用水源的污染,时疫立时爆发。大片的灾民在还没有来得及逃出樊阳前,很多都死于疫症。
周寅焦灼地在书房来回踱步。他的属地发生如此大的灾害,无疑是一记严峻的考验。虽然,刚入属地之处,副将彭长城在表面上还和他曲意迎奉,很多事上均报备周寅,以其马首是瞻。但涝灾爆发以来,彭长城一改昔日的和善面孔,事事与周寅反其道而行之。
周寅要派兵救灾,他却指挥部队去郊外操练。周寅要人筹备麻布包抗洪,他却暗中让人将麻布包的布料做成了士兵的布衫。然而,因其布料粗糙很少有人会将这些布衫穿在身上。周寅要开府库放粮,彭长城却只让手下烧了几次稀薄的粥锅,其余全部囤积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几番为难下,周寅在西南的威望日趋下降。老百姓纷纷抱怨,新来的安西王远不如过去的镇西王,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宁愿看着百姓饿死,也不救灾救人,开仓赈粮。
最让周寅气急不过的是,金曌灵帝得知涝灾竟不划拨粮食银钱下来,而是拨了上万匹绸帛赈灾,欲意为百姓缝制寒衣。周寅日日看着府库里光鲜亮丽,却一无是处的绸帛发愁——他知道,事情再不解决,死的人继续增加——那么,就算周煜不砍他的脑袋,西南属地的百姓也会揭竿而起——要了他的命。
正当周寅愁眉不展时,阮慕言亲手端着一个食盘,悄声走了进来。
因为涝灾,阮慕言也褪去了往日的绫罗绸缎,只是着了一件卵青色的素棉裙袍。发髻间也只簪着朴素的银钗细珠流苏步摇。她看着周寅紧如“川”字的眉头,心头微微一疼。遂将食盘放到几案上软声抚慰道:“王爷——可是还在为洪涝之事烦恼?”
周寅冷笑几声:“彭长城和皇上都是好本事,一个牵制我的部队,一个拒绝为西南输入供给。他们要我死——可是不想,这是赔上西南数十万子民性命的赌博——难道,用几十万人的命换一个王爷的命,对他们来说是个划算的买卖吗?”
“王爷——”阮慕言蹙眉垂目,转而轻轻抚慰着他因为激动而起伏剧烈的胸膛,“此事——王爷心急不得。彭长城有病,皇上又有心为难,王爷若心急自乱阵脚,岂不是趁了他们的心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