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鸣先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只不过他有意无意地雪藏了自己的鼓点与线条,难得一露“峥嵘”。如果不是那天与几位文化界的朋友在吃饭闲聊中得知一二,我还真不知道他为何而鸣?
何鸣先生当年曾是学校的文艺骨干,喜欢弹弹吉他唱唱歌之类。一九八七年高考后由音乐老师徐学先推荐,特招去了部队文工团,拜在一位专家级老师门下学习打架子鼓。天资聪慧而又认真好学,深得老师喜爱───转业退伍时老师还送他一对进口鼓棒以示鼓励与纪念。何鸣先生舍不得用那对鼓棒,便去找高水井孟车车照其式样车了一对。当他拿着新车的鼓棒转悠到新华书店时,被陈一皓先生(经理、小提琴手)看见,眼睛一亮:你会打鼓?走,到黑天鹅(舞厅)去。不由分说立马拉着他就走。黑天鹅(舞厅)乐队经理肖兰等人听他“嘭嘭嘭嘭,嚓”一阵击打,欣喜万分───正缺一鼓手呵!待安置期间的他便到了乐队。
那个年代,机关企事业单位的文体活动与文化生活很是丰富,交流、联欢、比赛,等等,个人感觉远比今天有“文化”。正值市电力公司组建职工乐队时,何鸣先生转业安置到了公司,作为鼓手的他顺利进入了公司乐队。
乐队的灵魂在于鼓手。何鸣先生的加入当然令公司乐队自不胜喜。但当时公司规定,新进人员必须要到基层单位锻炼。所以,何鸣就到了天车坡电厂,只能隔三差五地回公司参加排练、演出,而且还要学习吹长号。每天早晚他都要到电厂背后的山坡上练习吹弄长号───这下糟了,山上的那些牛、羊哪里懂得起这等“音乐”,还以为老虎下山。只要长号一响,牛啊羊啊便满山坡乱跑,根本吆都吆不回家,甚至还跑丢。惹得附近农民三天两头到厂里告状:你们那个胖墩墩的小伙子不准在那里吹啥子号了,羊子跑掉了你们赔不嘛?何鸣先生很是郁闷了一阵子。
一九九二年,何鸣先生所“客串”的乐队要代表邛崃参加成都市的文艺调演,时间恰好是在他新婚的第二天。乐队当然不好通知他参加,早早地就统一乘车前往都江堰参赛了。得到消息的何鸣先生第二天一早也就自行打车匆忙赶往都江堰。乐队队长罗建伦先生出乎意料地看到他出现,尤如鼓点骤响,顿时释然,紧紧抱着他说,太好了!兄弟……太好了───邛崃荣获成都市第一名。
何鸣先生对音乐有一种天然的爱好与悟性,而书法则更多是后天的影响与培养。从幼儿园起,他父亲就要求他每天必须写五篇毛笔字。一同住在何家大院的王仲槐先生写得一手漂亮的颜体,也十分喜欢胖乎乎的小何鸣,甚至在参加政协活动时也要把他带上。何鸣每天就临写王仲槐先生专门为他书写的“字帖”,有时偷懒每篇就只写一个大字以交差───当然难免会有一顿“教育”。上初中之后,他在一中已经小有名气,凡学校的毛笔字比赛都是一等奖。当年何鸣先生在临邛书画院的学习对其帮助也是很大的。他特招到部队分配前,曾到团部办事,几个教员正愁找不到人书写一则公告,他便自告奋勇,一挥而就,给副团长、集训中心主任留下深刻印象,后来直接点名把他留在了集训中心。恰好其驻地就在离龙门石窟不远的白园(白居易墓)附近,每个周日都有一位姓岳的老先生在那里讲授书法,何鸣先生每周都去听讲学习,逐渐明白了写字与书法的区别。
直到2003年,何鸣先生拜刘新德先生为师,才算真正开始系统地学习书法,其水准也大为长进——之前的那些东西都不叫书法而只是写字,他说。几年后,何鸣先生因身体健康原因在西郊一山清水秀之地结庐而居,每天只是看书写字,听听音乐,以调养身体。有时与前来探望的三两好友围炉而坐,谈文弄墨,品字喝茶,忘却了胸间浮躁,身心困顿,身体也在平静而充实的生活中日渐康复。后来他更加勤奋地利用业余时间研习书法,而书法也慢慢融入了他的生命之中,自有一番生活与审美的乐趣。
如果是同道中人,乐声一出,就能听出丹田之力是否充盈,圆润饱满或急徐干涩;而笔墨一动,便知线条的硬朗或柔弱,墨色的荣枯以及行文布局的节奏。两者相通无异。何鸣先生正是在韵律与线条的融会之中,形成了清新雅致、律动内敛的独特书法个性。
在音乐与书法之外,何鸣先生最爱的恐怕就是收藏了。从小深受王仲槐先生国学方面的影响,加之当兵之时耳濡目染于驻地附近的古玩店铺,他对有历史感的“老物件”始终情有独钟。每到一地,博物馆、古玩市场是必去之处,但他一不弄墓葬器物,二从不在“一线”购物。当然,入行之初“打眼”在所难免,后来从理论到实践才慢慢有所斩获。而最让人佩服的是他还潜心研究邛窑的器形、配料、色彩以及烧造技法和工艺,遍访名师,希望有朝一日能推出新邛窑系列,这已然超出了传统意义上的收藏“视界”。
何鸣先生游走于沉稳流畅的线条与激越明快的鼓点之间,追求着一种和谐之美,一如他低调而奢华的人生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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