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在人前饶舌,又在饶舌者面前假装沉默。自以为对这个世界已经相当重要。而世界才刚刚原谅你的幼稚。”
我尚值青春,手中有大把可挥霍的青春年月。
但我深知,我的青春,大多数中国高中生的青春,最终也不过被无数洁白、逼仄的考卷埋没、葬送。
好似蜉蝣的一生。
约莫十三岁,我还算得上是个性格乖张跋扈的不羁少年。拥有自己的朋友圈子,留着清爽利落的短发,学习成绩也还算不错。
因为被偏爱着,所以有恃无恐。曾有人伏在我肩上将心事说给我听;“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诸如此类的话不绝于耳;也有人彻夜伴我聊天……
无论是在学习还是友情方面,我希望我都一样,成为最最出色的那个。
不错,我喜欢“最”字。在字典里的解释是程度深,在英语中代表着最高级。我自信我是配得上这个字的。
然而,事实证明,我错了。
时间以一种不紧不慢的姿态迫近,我持着同样的心态在时间流离。
我甚至以为——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犹记今年暑期,同一许久未联系的旧友又续了联系。我们很默契的不去谈那段岁月——连天空都是阴冷的昏暗的日子。
暑假一过完,她匆匆赴远方学习。临别,赠我一封信。信上大致缅怀了我们间的友谊,而后,一个转折——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仍存在隔阂。
我的心刹那间被一股未明的寒流击中。“隔阂”?我突然觉得遭受到莫大的讽刺。我近日煞费苦心地寻找我们之间的专属回忆究竟算什么?换来了这两个冰冷的字眼?她所有复杂而不耐的客套笑容、晦暗不辨的神色……一切的一切大概也能说得通了。
然而,我将自己的心事和盘,毫不保留地。将那些晦涩年月里我所有的阴暗面、身体里寄居的不安分的小兽一并公之于众。我告诉她我讨厌的人与事,我所憎恶的东西……我甚至说,青春有你陪伴足矣,这世间许多东西都不干净,但咱们的友情很干净。我愚蠢地认为,她会懂我。我以为只需坦诚相待,被灰尘掩住的过往的裂痕也会被时间的洪流冲刷,而后掉入时光的罅隙里,无法寻回。现在想起自己矫情的话语,深感悲哀。或许那些掏心窝的话早已被许多层厚厚的障壁挡了去。
我也曾那般重视我们之间的友情。那样骄傲的我,近乎乞求地在信纸上写下“我们和好吧。”
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我赧于向他人提及这种事,于是草草地自我消化,在岁月中夹缝求生。
我学会在人生路上随波逐流,逐渐变成一个不动声色的人;我开始压抑笑容抑制脾性,对每个人微笑寒暄;我决定爱上每次考试,适应曾经深恶痛绝的高考制度——没法改变它,那就去适应;我保证自己的头脑清醒,学会在众人皆睡时我独醒……
我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世界少了谁,地球依旧转动,时间仍然向前飞奔,人们还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并没有什么改变。
就像是深海里的某条鱼寿命已尽,沉于海底——于大海,它太微不足道。
终于,我洗去年少时的浮躁,面对青春期时心动过的人,内心也像是没有涟漪的海。
因为我知道,我们是生活在不同海里的鱼。
这大概是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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