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办公室，发现乌云已经将天空遮蔽，相对于上午的火辣阳光如今的午后犹如提前进入了黑夜，强烈的感官体验更加深了他心中的焦虑不安，过去一段时间以来，几家老客户都隐晦地提出了降价要求，十来年磨合培养的供给关系在金钱面前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尽管沟通中言辞已经充分考虑到了自己的感受，在方式上也尽可能地避免了冷漠的商务谈判流程。
安排的精兵强将最近给他反馈的市场行情，并未出现异常，他坚信自己的优势依然十分明显，那么问题就来了，这种合理中的特殊情况必定另有隐情，回想起自己创业起步的时候，国内外各行各业都处于野蛮生长期，巨大的市场需求给勇于尝鲜的弄潮儿丰厚的回报。然而巨量的收益也蕴含着极高的风险，在他们这行，稍不留神就会有爆炸中毒的事故，就好比是古代侠士的刀口舔血生涯，可不是嘛剑侠也好刀客也罢，都是游走于监管边缘的营生，如同他们这批早期的企业家被称之为时代娇宠一般，现如今规范的营商土壤上在他们这行就再也难以培植新生力量了，后进者都夭折成了土壤增肥剂、市场输血人。
员工们大都已经下班走了，订单的下降直接影响了他们的加班工资，恰如企业的利润缩减。
这个投资数百万的高规格特种车间一直以来都是他引以为傲的存在，还有这批拿着优渥薪酬训练有素的员工，都是他在商场上攻城略地且无往不胜的坚船利炮和特种部队，然而最近的折戟沉沙却让他疑惑、震惊，放在十年前他完全不会在意，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在商海里拼搏奋斗的阅历告诉他自己他的成本控制绝对可靠有优势，突然出现的异常竞争对手或异常低价必定不同寻常，直觉告诉他有人在破坏规矩，或者有人在挑战法律底线，甚至正在践踏基本人权。所以不论哪一种，于公于私他都有责任去揪出真相。
于是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乌云下潮气越来越重，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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