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故事219
楚灵王修建了章华宫，前来参加落成典礼的诸侯屈指可数。他听说晋国建了虒祁宫，诸侯都去朝贺，胸中顿时愤愤不平，召来伍举商量，准备起兵侵伐中原。
伍举说：“大王用德行和正义召集诸侯，而诸侯不来，那是他们有罪。用宫殿建筑召集诸侯，而诸侯不来，您就出兵攻打，这怎么能让人心服？如果您一定要用武力震慑中原，必须选择有罪之人加以征讨，这样才师出有名。”
楚灵王问：“那现在哪个国家有罪？”
伍举上奏说：“蔡国的世子般杀害自己的父亲，当上了国君，至今已经九年了。大王当初会合诸侯，蔡君前来参会，所以对其隐忍，没有进行诛杀，然而，弑君谋逆之贼，即使是子孙也应当伏法，何况是其本人呢？蔡国临近楚国，如果通过讨伐蔡国而兼并其土地，那么既可以弘扬道义，又可以获得利益，一举两得。”
伍举的话音未落，近臣前来报告：“陈国传来消息，陈侯弱去世，公子留继位。”
伍举说：“陈国的世子偃师，名字载于各国诸侯的策书中，现在却立了公子留，把偃师置于什么位置了？依我看来，陈国必定发生了内乱。”
原来，陈哀公名弱，夫人郑姬生下儿子偃师，已立为世子。次妃生了公子留，下妃生了公子胜。次妃长得美，又善于谄媚，很受哀公的宠爱，公子留也因此得宠，但偃师已立为世子，不能轻易废黜，哀公便让自己的弟弟司徒公子招担任公子留的太傅，公子过担任少傅，嘱咐他俩说：“将来，让偃师传位给公子留。”
周景王十一年（前534年），陈哀公患病在床，很久没有上朝了。公子招对公子过说：“公孙吴已经长大，如果偃师继位，必定立自己的儿子公孙吴为世子，怎么能轮到公子留呢？我们就会辜负国君的托付了。如今，国君病重，无法主持政务，万事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趁国君还没死，我们假借君命，杀了偃师，立公子留，那就不会错失机会了。”
公子过赞同他的意见，便和大夫陈孔奂商议。陈孔奂说：“世子每天都要进宫探望国君的病情，早中晚三次，朝夕侍奉在国君左右，假传国君的旨意是行不通的。不如让士兵埋伏在宫中巷内，等他进出的时候，看准机会行刺，只需要一个人就能办成。”
公子过与公子招商议后决定把这件事交付给陈孔奂，许诺他立公子留之日，就将一座大城赠给他作为封地。陈孔奂亲自布置刺杀行动，暗中叫来心腹武士，让他混在看守大门的人中间。看门人都以为这名新来的武士是世子的亲随，没有生疑。
三月十六日，世子偃师问安完毕，已是夜晚。他走出宫门时，武士弄灭了火烛，手起刀落，将他刺死，宫门顿时大乱。很快，公子招和公子过赶来了，他们假装惊恐万分，一面派人搜捕刺客，一面提议：“陈侯病重，应当立次子留为国君。”
陈哀公听到噩耗，愤恨不已，于四月十三日自缢而死。
公子招侍奉公子留主持丧事，登上君位，派遣大夫于徵师以陈侯病死为名到楚国去发讣告。这时，伍举站在楚灵王身旁，听到陈国已立公子留为国君，正在疑惑世子偃师的下落，忽然又有人报告：“陈侯的第三子公子胜同侄儿公孙吴求见。”灵王把他们召进来，询问来意。
两人一边哭，一边拜倒在地。公子胜眼泪汪汪地说：“我的兄长世子偃师，被公子招和公子过设计杀害，致使父亲自缢身亡。他们擅自立公子留为国君，我们恐怕被他们加害，特意前来投靠楚国。”
楚灵王追问于徵师。于徵师起初还想抵赖，却被公子胜道破实情，一时哑口无言。
楚灵王发怒说：“你就是公子招、公子过的同党！”喝令刀斧手将他捆绑起来，推下去斩首。
伍举上奏说：“大王已诛杀逆臣的使者，应当拥立公孙吴，讨伐公子招、公子过之罪。如此一来，出兵名正言顺，谁敢不服？先平定陈国，接着是蔡国，就算先君楚庄王的功绩，也比不上您了。”
楚灵王喜出望外，下令出兵攻打陈国。公子留听说于徵师被杀，害怕楚国问罪，不敢再当国君，逃到郑国去了。他劝公子招：“你何不跟我一起出逃？”
公子招说：“楚军如果来了，我自有办法让他们退兵。”
楚灵王的大军浩浩荡荡，来到陈国。陈国人都怜惜世子偃师惨死，见公孙吴在楚军中，无不欢欣鼓舞，争先恐后给楚军送来饭菜美酒，自发犒劳大军。
公子招一看事态紧急，派人请公子过到府中商量对策。公子过坐定之后，问他：“你说已有让楚国退兵之计，到底是什么计策？”
公子招答道：“让楚国退兵只需要一样东西，我要问你借用。”
公子过又问：“是什么东西？”
公子招说：“借你的人头！”
公子过大惊失色，正要站起身，被公子招的左右侍卫抡起长鞭、铜锤猛烈击打，一下跌倒在地。公子招毫不迟疑，挥剑斩下他的首级，亲自携带，奔赴楚军营中，向楚灵王稽首申诉说：“杀世子偃师，立公子留，都是公子过的所作所为。我现在倚仗大王之威，杀了公子过，将他的人头献上，请大王赦免我的不明事理之罪！”
楚灵王听到公子招言辞谦卑，心中对他有了几分好感。公子招又跪行，靠近楚灵王的座位，密奏道：“昔日，楚庄王平定陈国之乱，已将陈国设置为楚国的陈县，后来又复立陈国，丧失了功绩。如今，公子留害怕获罪，已经出逃在外，陈国没有国君，愿大王收为郡县，不要让陈国被其他人所占有。”
楚灵王高兴地说：“你的话正合我意。你先回国，为我清扫宫室，等候我对陈国的巡幸。”公子招拜谢而去。
公子胜听说楚灵王放公子招回国，又来哭诉，说：“阴谋全都出自公子招，具体实施则由公子过指使大夫陈孔奂所为。现在他让公子过承担罪责，为自己解脱，先君和先太子在地下将死不瞑目。”说完，放声大哭，楚军将士都被他感动了。
楚灵王安慰公子胜说：“你不要悲伤，我自会处置他。”
第二天，公子招准备了车马仪仗，来迎楚王进城。楚灵王坐在朝堂上，陈国百官都来参拜。
楚灵王把陈孔奂叫到面前，斥责他说：“你行凶杀害世子，不杀你，何以警示众人！”下令将他处斩，与公子过的人头一起悬挂在国都的城门上。又讥讽公子招说：“我本想宽赦你，无奈民意不容。现在饶你一命，你举家搬到东海去。”公子招惶恐万分，不敢辩解，被楚灵王派人押往越国安置。
公子胜率领公孙吴拜谢楚灵王的讨贼之恩。楚灵王对公孙吴说：“我本想将你立为国君，以延续陈国的祭祀，但公子招、公子过的党羽太多，对你的怨恨想必很深。我恐怕你被他们所害，你就跟我一起回楚国吧。”于是下令毁掉陈国的宗庙，将陈国改为楚国的郡县。因大夫穿封戌为人刚正不阿，派他镇守陈地，称为陈公。陈国人本以为楚国能主持正义，结果大失所望。
本故事基于《东周列国志》《左传》《国语》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持续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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