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亲戚间的走动有些频繁。妹妹早来了电话,说今年的六月是外甥十周岁的生日,并表扬我这个作舅舅的,一直视外甥为心肝宝贝,所以一定要到场。再有,姐姐的孙女,也是这个月三周岁生日。两星期前,已于金福酒店订好了生日晚餐,届时诚邀各位亲朋好友莅临,以增加生日欢乐祥和的气氛。我荣幸地作为舅爹爹,自然早早收到邀请。不过,她们反复提醒,我跟妻同去,不要带什么礼物,空手来,也只当是在一起聚聚,图个热闹。
话是这样的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既然她们对于下一代的生日如此重视,纵然是老长辈老资格,说空手去,那万万是不可轻信的。我跟妻琢磨,带些什么东西好呢。份子钱?毕竟姊妹之间,以前没有这样的规矩;送蛋糕?大热天的,委实浪费,何况早有人买;买衣物?也有意无意在镇子上的服装店里瞅了瞅,大都不太理想。也有看了比较顺眼的,只是....价格高得怕人....
到底送些什么合适呢。妻忽然想起,衣柜里有两双三月里给她们孩子打的毛线鞋,妥妥地收在那里,原本准备八月节她们看节回箩用的。那是两双精致、结实的纯手工制作,妻花费了不少的心思与时间。虽说不太值钱,但是实用价值远远大于它的物质价值。妻又每人各买了一双袜子放在鞋内。“鞋袜”,家乡方言为“还挖”,有好上加好,发财的寓意。只是觉得一双鞋莫免有些单薄,又买了一箱奶,好歹成双。
看看手中的生日礼物,仍有些自感份量不太够,但心意确实是到了,料想她们也不会有太多的见怪。匆匆忙忙地收拾好店里的一切,见天光渐趋稀微,夕阳已落下约一刻的功夫,倒是那些霞光,透过云层,把晚天妆扮得别有一番景致,斑斓而又迷离。
怎样去县城呢?开车去,是便捷些。只是妻考虑我有爱喝酒的毛病,即使开车去了,回来免不了要她们安排车送。或是自掏腰包花费五十大洋打的,隔天又要搭中巴去开车回来,一反一复,可谓劳命伤财。于是妻自告奋勇,骑了电瓶车,捎上我直奔县城而去。
夏天的喧嚣与炎热,终于在日暮的到来,渐渐知趣地退去。它把白天所有的一切,统统随着夕阳西下,带到远山那边的另一个世界。迎着徐徐清新而又凉爽的晚风,妻骑车行驶在有些空落的乡村水泥路面,平稳又迅驰。
我坐在妻的身后,见路旁蓬勃的葱绿欢快地向后退去,一间间宁静的村舍也于眼前一晃而过,心里不由涌动一阵阵温馨,一载载幸福。远天不停地变换着它的色彩,浓郁的黛墨不断加深,融入了一份安详,一份平淡,一份从容。听着稀落的蛙鸣与晚虫的私语,几声归鸟的呼唤,我的心无比舒适,无比空旷。我轻轻张开手,搭在妻柔软温和的腰间。鼻尖不时碰到晚风扬起还有些湿漉的秀发,有醇香芬芳的味道。这一刻,除了感动,仍是感动。
到了县城,天色还没有完全的黯淡。远山与远天的界线格外明晰。是谁这样的粗心,竟然将城市的灯光提前点亮?于灯光闪烁处,我仿佛看见孩子生日晚餐的蜡烛已点燃,听见满堂的笑语盈盈。
哦,夏风沉醉的晚上,我亦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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