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中旬的周末,我忽然想去后山的云岭去瞧瞧,戴着草帽上了路,穿过一段向阳的黄土山坡,忽见路边的一株茅莓出现在我眼前。(茅莓,我们乡下土名叫“香泡")我忍不住一阵惊喜,凑近去一看,嗬!好大几串!细看那果实,都长在每珠茎杆的顶端上,把那细细的、柔柔的茎杆压弯了。
仔细看那果实:刚露出茎杆包皮的果实是淡绿色的,还没成熟的是淡黄色,已经成熟的呈紫红色。每颗果实由九至十一颗状如甘南油菜籽还稍大一些所组成了一个小球体。那紫红色的晶体状的果实上面,都长满了黑色小茸毛,熟透的果实摘上一颗,手上都会沾上红色的汁液,放进嘴里,慢慢细嚼,有一股又酸又甜的味道,待吮吸掉果计后,里面有比脱了皮的芝麻还细小的细核籽,有时候我们吃到这小米粒,可用舌头过滤后吐掉,但小时侯我们吃的时候,都是将这细核籽连同果汁一起吞掉。
茅莓每一串上面结满了五至七颗果实,其形状就像小时候吃过的母亲的奶头一般大小,样子也很像,又像一串串紫红色的透明的珍珠串在一起。
茅莓茅莓有小叶三枚,新枝上也有的是五枚,但一般会很少见。呈菱形状圆形或倒卵形,叶边有锯齿状。每株枝条呈弓形状弯曲,枝上长满柔毛和稀疏钩状的细刺,若采摘果实不小心,定会让小刺粘在手上,扎进肉里痒痒的!
茅莓我一路前行,进入开阔地带,遍山遍岭彼彼皆是。草丛里,山坡上,乱石堆里,灌木林里,一片片,一簇簇,株株带着小红帽,远远望去,简直就是一片红玛瑙。我赶最大的挑选了几颗,送进嘴里吃起来,可怎么都不是我童年时的哪味道!
小时候,我们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放牛,到了故乡的后山上,我们把牛绳往牛角上来回缠绕几圈,就让牛儿自由快活的去吃青草。然后,大伙儿都四散开来,人人手里拿着小木棍,草丛茂盛的地方就用木棍敲几下,看有没有毒蛇藏在里面。我们来到山坡上,草丛中,烂石堆,灌木林里,田间地头到处去采香泡,当时只知道这果实叫香泡,直到今天我要写它时才知道他的真实名称叫茅莓。
不一会儿,大伙儿把采来的茅莓放在一堆,商量好一起来分享,年龄小的我们多分一些,年龄大的也不多要,大家你一颗,我一颗,直到自个儿把满嘴吃的紫红,然后用舌头把嘴唇舔干净,大伙儿才会露出会心的微笑,这是我们小时候吃到的最美的味道
记得第三天下午大伙儿在放学的路上,就早早地邀好了,说好一起又去后山上去放牛。因为我们已经预计好了,前两天还没有熟透的茅莓,到今天就可以采摘了。正当我们高高兴兴地来分享我们劳动果实的时候,有位乳名叫“喇叭”的小伙伴(大伙叫他“喇叭”,是因为他说话声音响亮,平时特别爱哭,这“喇叭”也就漫漫叫出名了)忽然只听见声他“啊“地一声哭起来,大伙儿将目光一起投向他,看见他父亲手拿着一根小荆条,上来就劈头盖脸地抽在喇叭的身上。他父亲边抽边吐着唾沫,嘴里叽叽嗷嗷的高叫着:
“你这个小秃崽子,我让你吃,我让你吃,我一天的工分白挣了,指望你来放牛,你竟然跑到山上去摘香泡,你吃了就不死,牛跑到田里啃了一大块秧苗,你的眼睛瞎枯了?”
等我们大伙儿反过神来,才发现大队里三个带着红袖章的“赶巴佬”,(当时每个大队,都会抽掉几个人,满生产队里巡查,诸于生畜下田吃庄稼,有人违害树木,主人家都要被责罚,轻者交大米,扣工分,重者住学习班)正牵着“喇叭”的牛向我们走来。我们几个小伙伴一看顿时傻了眼,才知道遇上这“赶巴佬”大祸 将要临头了。
伙伴们个个连粗气都不敢喘,空气像凝固在半空,人人像做错了事儿一样,一个个呆若木鸡,像霜打了的茄子一一焉了半截。最后处理的结果当然是“喇叭”的父亲一天的工分被生产队扣掉了!
等这群人走后,大伙儿像小鸟一样马上围住了“喇叭”,不停地安慰他说:
“都是我们的嘴巴太馋了,只顾去找吃的,害得你今天挨了打,还扣了你爸一天的工分!“这样吧,我们大伙儿把今天捡的柴火都给你,这样你回去可以将功补过了”。我们大伙儿的“头儿"吩咐着伙伴们分头去行动。
夕阳下山的时侯,大伙儿背的背,抬的抬,把捡到的两梱柴火送到了“喇叭"的家里。我们的“头儿”还特地安排“狗毛”(狗毛鼻子灵,会打探消息)去打探消息。后来听“狗毛”说“喇叭"的老爸知道这件事后,也没再找“喇叭”的岔,只是说喇叭小小年纪,也学会不劳而获,是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
后来我参加了工作,离开了故乡,当我再见到当年小伙伴们的时候,提起这采摘香泡之事,大伙依旧难掩心中的兴奋之情。
如今,这群小伙伴们都已做了父亲,他们的孩子再也没有牛放了。这些后辈们都不认识那田间地头的茅莓是个什么样儿,更别说他们会知道这茅莓是什么滋味!我想,除了我们这辈人能知道茅莓那酸甜爽口的味道外,后辈们永远无法知道我们对茅莓所充满的特殊情感!
茅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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