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疲劳》开篇就写了西门闹在阎王爷的审判下,被牛头和马面押着去投胎。阎王爷、牛头、马面不再是正义的阴间使者,而是黑暗的化身,在阎王爷支手遮天的阴间,西门闹,一个乐善好施的地主,却在畜生道轮回了五次,最后一次才重回人道,却也是一个畸形儿。西门闹每经历一次轮回,在其转世动物身上,虽然抗争精神一直在消减,但我们还是可以看到西门闹的影子,或者说,西门闹轮回后的变成了西门闹和动物的结合体,在动物身上存在着两种意识,一种是西门闹的灵魂,一种是动物本身所具有的思想,如果说在西门闹的灵魂控制下,莫言的叙述呈现出中规中矩的状态,但在转世轮回后的动物视角之下,其叙述截然不同于前者,它是张扬的、狂傲的,甚至是极其狂欢的,它抛弃了所谓的“正史”叙述,单纯的站在纯粹生物学和物种学的层面上来审视人类世界。
莫言:是人还是兽——《生死疲劳》西门闹一次次的轮回,西门闹的“人性”越来越少,“动物性”越来越占思想的主导,在这一系列轮回的动物身上,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身上的狂欢性:西门驴同韩石匠家的母驴花花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在遭遇恶狼袭击时,西门驴智勇双全斗杀恶狼,威名远扬;西门牛本是有一头蒙古母牛所生,在它成年后,竟然对它的母亲做出了“爬跨”的行为,这一动作实则是对伦理亲情的亵渎;猪十六与刁小三为了争夺情人,进行一系列的才艺比拼,猪十六与它的爱妃一起过河后遇险告别一幕,像极了霸王别姬。
莫言:是人还是兽——《生死疲劳》西门闹狗小四一路高升,当上了城里的狗会长,受众狗敬仰,不仅如此,在它们的世界里,还有聚众议事一说,正是对当时官场的映射。在洪泰岳、西门金龙、许宝身上则是,一方面有着人类的身形、人的思考,另一方面却是像动物一样,生活、做出行为,更让人们惊讶的是,这些人兽性行为的承受者是文本中的西门驴、西门牛,许宝一生都以动物的睾丸为食,西门金龙对西门牛的狠狠鞭打,这些不仅仅是通过人的视角完成叙述,更是借转世后的动物的口吻来完成“隐形文本”的叙述,人与动物互相交融,共生共存,在那样的年代似乎动物才是主体。莫言用大胆的、另类的笔调完成对历史神圣性的消解、意识形态的嘲讽及现代性的批判的同时,构建一个动物视角下的真实的民间,还原了真实的历史。
莫言:是人还是兽——《生死疲劳》西门闹莫言笔下《生死疲劳》的章节名极其有趣,“驴折腾”“牛犟劲”“猪撒欢”“狗精神”给读者呈现了一个众生喧哗、万物共存的民间世界,西门驴、西门牛见证了人民公社时代,猪十六则是处在一个猪比人金贵的时代,狗小四则是改革开放的见证,是从农村走入城市的城市狗,在此间的叙述中,西门闹的灵魂一直都存于动物身上,只不过时显时消。西门驴在被割去一个睾丸后,怀疑自己的能力丧失时,它突然嗅到了发情的母驴存在,这时驴的动物本性体现,“那煽情的气味浓郁如酒,如蜜......我奔波半夜,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我的爱情,就如顺着藤蔓终于摸到了一颗西瓜。”在走近之后,注意作者对它的描述,向前、猛跑、小心翼翼的步伐,驴的视角已经完成,之后西门驴的意识变得灰暗,西门闹出现,并且其情感占据了上风。“即便不看她的脸,我已经知道了她是谁,除了西门白氏,还没有一个女人,身上能散出一股苦杏仁的气味。我的妻啊,你这不幸的女人!”“杏儿,白杏儿,我的妻,我的亲人啊……”文中西门驴顺着母驴的气味去寻找,结果发现是妻子白氏,这一文本的叙述是驴与人交相互叙的,看似混乱,实际上是以一种超验的感知方式,来表现充分矛盾的内在纷扰,也就是直接表现了一种最初的、原始的状态感和情绪感,也可以说莫言是以一种去人类中心主义的动物立场“讲故事”。在这里动物的感觉被无限放大,貌似动物才是主角,人已经退却一旁,但是在动物身上我们总是可以看到人性,虽不同形但同性。
莫言:是人还是兽——《生死疲劳》西门闹莫言在《生死疲劳》中将动物与人集于一体,构建一个欢乐(狂欢)的世界,由动物来“闹”,表现它们的“欢”,但当我们站在莫言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角度来审视这篇小说,更多的是对民间的赞美,对民间的文化、精神的表现,以此来激发我们现代人的生命力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