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杀

梦里不知身是客，你分得清梦和现实么？

如果灵魂不经历痛苦，你拿什么来证实世界的真实？

01

白夜正坐在电脑前，点了支烟，墙上古老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眼看天就要亮了，他手头的稿子还没有完工，他不知道这已经是地多少次加班写稿到午夜以后了。

白夜是一家网络公司的签约作家，前些年一直都默默无闻，不受关注，可能是他的勤奋给他带来了回报，最近他连载的灵异小说《梦杀》似乎很受大众喜爱，公司为了利润，催稿催得紧，不得不加班加点的赶稿。

因为之前收入不景气，他和妻子不得不搬到现在的小区，虽然比不上那些豪华的小区，但因为环境还不错，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老公，你怎么还不睡。”身后传来妻子低缓的声音。

白夜放下手中的烟头，转身看着睡眼惺忪的妻子和还在梦乡的儿子，升了升懒腰，说：“小兰，你先睡，我写完这章就来睡。”

“明早再写吧，都这么晚了，不休息怎么行呢？”

“没事，我这不都养成习惯了么，晚上精神挺好的，夜深人静，再说这种氛围写灵异小说灵感也不错。”

“老公，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在一起。”

“放心快睡吧，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主角。”

小兰不再说话，白夜深吸一口气，卧室里瞬间恢复平静，只剩下幽幽的电脑光线和双手敲击键盘发出的吱吱声。

02

白夜已经记不清楚昨夜交完定稿是什么时间了，他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客厅，小兰做的早餐放在桌上，房间里空无一人，妻子已经上班去了，儿子也上学了。

他拿起桌上的面包，魅族PRO6突然响了起来，是公司打来的，说这次的稿子虽然还不错，但好像缺少了点什么，希望他在下一章补充一些新的元素和情节。白夜挂了电话，早饭也没有继续吃，就匆匆出门了。

作为一个作家，是需要灵感来源的，这些天他只要一有空就回到附近的古庙去听那里的老人讲故事，尤其是那些奇闻异事，给了他不少启发。

“小白，怎么最近你都不来古庙了，是嫌弃我这个糟老婆子了么？”刚跨进古庙的大门，就听见张婆婆扯起嗓门叫喊，虽然已经年过花甲，声音却依旧朗润。

“张婆婆，说哪里话，我昨天不是才来过么，您啊，年龄大了，记错了啊。”

“小白啊，张婆婆什么时候骗过你，你都大半年没来了，这些天都是你未婚妻来看的我。”

白夜听不懂张婆婆在说什么，自己孩子都那么大了，那里来的未婚妻，心想可能是张婆婆记错了。

“张婆婆，你确定这些天来看您的人是我未婚妻？我都结婚好几年了，儿子都上小学了，不可能还有未婚妻的，您肯定是认错人了。”

“老婆子我虽然年龄大了，可记性好着呢，小茹啊，你的未婚妻，之前你俩一起来过的，听说你在些什么小说，我还给你讲了个故事呢。”

白夜努力回想，脑海里始终没有小茹这个人的记忆，更没有这个人的具体印象，他笑了笑，并没有觉得那里不对，转身扶着张婆婆进了门。

他并没有继续反驳那不是自己未婚妻的事，他知道继续说下去也是无果而终，反而会没有时间在这里找寻灵感，只好顺了张婆婆的意，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最近太忙，没时间过来。

和张婆婆聊完已经是傍晚，黄昏卷积着乌云，好像是要变天了。古庙在半山腰上，要是下起雨来可就麻烦了，他赶紧和张婆婆道谢，起身离开。

大雨倾盆而下，使劲地冲刷着地面，仿佛想要打醒沉睡的人。白夜上了车，古庙缓缓消失在视野里，雾色低迷，他也看不清此时张婆婆眼角的泪水。

03

白夜还在熟睡中，就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今天是星期天，上次从张婆婆那里回来，灵感爆发一连写了很多章，自己还屯了很多稿子，所以难得清闲，想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大清早外面会吵的这么厉害，只好穿好衣服起来。

“外面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吵？”

“哦，好像是对面屋新搬来个个邻居，估计是在收拾东西，过一阵就会好了。”

“对面？听说那里不是有问题，很久都没有人住了么？”

“总有些人不在乎那些，再说我们住这里不也没啥事么。”

白夜看了看做饭的妻子，门外的响动也已经消失了，他坐在沙发上，想打开电视，可怎么也找不到遥控器，他翻来翻去，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份撕成两半的报纸报纸，一条名为“著名作家开车撞死一对母女，医院称其有精神病”的新闻引入眼帘，他心想现在的这些名人，为了逃脱责任，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不是感到一阵心寒。

白夜看得起劲，阵阵门铃响声将他拉回现实。

“老公，快去开门啊，我做饭呢。”

白夜应了一声，连忙起身去开门，门镜里一个身着红色旗袍的女子站在那里，手里不知道哪的什么。

“你好，我是刚搬过来，这两天搬东西有点吵，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点老家的特产，一个人也吃不完，顺便卖点人情，实在过意不去。”红衣女子犹如幽灵一样环视着白夜，眼睛深邃而幽蓝。

“哦哦，没事没事。”白夜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甚至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半天说不出话来。

“哦，对了，我叫张静茹，你可以叫我小茹，以后就是领居了，还得麻烦你多多关照。”

“你说你叫....小茹？”

“怎么，有什么不对么？”张静茹看着白夜的反应，神情微变。

“没什么没什么，进来坐吧。”白夜忽然想起前几天在古庙张婆婆说的那些话，心里不禁一震。

“谁啊，老公”

“新搬来的邻居，拿了点特产说给我们添麻烦了。”

“哦，你们先聊着，饭马上就做好了，留下人家一起吃啊。”

“好，你先忙。”

“看不出来嘛，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张静茹望了望厨房，眼睛在屋内环视了一遭，这才有看向白夜。

“结婚都好几年了，干我们这行的，有个稳定的家庭很重要。”

“哦，那你是......”

“我是个作家，写小说的。”说完就从旁边的书桌上拿了一本刚完稿出版的新书递给张静茹：“不足之处，还请指教。”

“《梦杀》，难道你就是那个很火的作家白夜？”

不知道为什么，白夜从张静茹脸上看不出惊讶，这和以往遇到的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不同，他显得哪呢镇定，仿佛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了一样，折让白夜对眼前这个女人更加好奇。

“怎么你看过我的小说？”

“嗯，我也喜欢这种体型的小说和书籍，不得不说你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不过你分得清梦和现实么？”

听到张静茹这番话，刚刚还略显高兴的白夜一下子又摸不着头脑，他静静地看着张静茹，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似乎更加神秘。

“我这不就是在现实里么，你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可能是小说看多了吧，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今天打扰了，改日有空再和你探讨一下《梦杀》，我这也有很多故事，可以和你分享。”

白夜不知道这是巧合还什么，他越来越对张静茹感到好奇，她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鬼魅般诱惑力，在吸引着他，让自己很快就陷了进去，他不知道自己会越陷越深。他看了看还在做饭的妻子，他感觉到有一种危险正在靠近，但她却不知道这种危险来自哪里。

04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静茹总是出现在白夜的生活中，给他送饭，和他讨论小说的事，甚至在他家来去自如，白夜疯狂而又贪婪地幻想着她的身体，无法自拔。

妻子小兰也开始怀疑丈夫出轨，愈发的无助和神经，一次次的请求张静茹离开，可这些举动对张静茹来说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小兰带着孩子，按响了张静茹家的门铃，屋内灯光昏暗，陈设很是古怪，东西摆放也很乱。张静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面坐着个老太太，看见小兰进来，瞬即咳嗽了两声。

“我求求你，离开我老公好么，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小兰看二人并没有什么动静，率先开了口。

“到底是谁该离开小白，到底是谁打扰了谁的生活？”张静茹笑了笑，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小兰。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呵，我告诉你小兰，你再纠缠小白，我不介意心狠手辣让你再死一次。”

“再死一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爱小白，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会分开。”

张静茹见眼前的小兰态度很是坚硬，她起身想要将她的“面目”揭穿，两人开始厮打起来，老太太看着不说话，连连叹气。

白夜见妻子不在，想要问问张静茹是否知道他妻子去了哪里，若隐若现听到张静茹家有摔东西的声音，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回应，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连忙撞开了门。

“老公，你去哪里了？”

“我一直在家啊，怎么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你都一周没回来了”小兰看着自己的丈夫，显得有些惊讶。

“住手，张静茹你疯了么，你在干嘛。”白夜看见屋内的场景，瞬即拉开了两人。

“我没疯，疯的人是你，你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你愧疚，你无助，你无法自发，你不敢面对现实......”

“够了”白夜打断了张静茹的话，转身拉着小兰和儿子：“小兰，我们走。”

张静茹想拦住白夜，可是被老太太拦住了：“孩子你这是何苦呢，他是回不来了。”

看着白夜离开的背影，张静茹知道她又失败了，但她并没有打算放弃。

白夜走出张静茹的家，看着自己的妻儿，眼泪夺眶而下，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那种危险，是来自他自己。

05

魅蓝pro6再次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电话里是个女人的声音，只是告诉他了一个地址，让他有时间过去一趟，哪里有他想知道的一切。

地点在郊区的一家私人诊所，不到一小时的车程。

白夜刚到，就有人在那里等他，他跟着那人进入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装饰十分简洁。

“请坐。”

“请问你是？”

“我是张静初，是张静茹的妹妹，同时也是你的心里医生。”

“我的心理医生？我又没病，哪里来的心理医生，你怎么和你姐姐一样奇怪？”

“信不信由你，接下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要刻意去压抑自己接受这些信息。”

“好，我倒想知道你到底想刷什么花样。”

“两年前，你和你的未婚妻张静茹，也就是我姐姐在去古庙看我妈妈的时候，由于你连续赶稿精神不佳，出了车祸，撞死了一对为年轻母子，我姐姐为了你的前途和事业，替你扛下了所有事。你愧疚，你不按，你觉得对不起那对母子，你希望它们能活过来，于是一年前你搬到那对母子家的对面，并以此为背景开始写作《梦杀》，没想获得很大反响，使你更加内疚，你在书中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妻儿，并想好好弥补他们，半年前你开始出现精神问题，记忆力下降，总是忘记自己的东西放在那里，你把自己关在家里，拒绝治疗，分不清梦和现实，你以为你书中写的那些才是真的。”

听着张静初口里说出来的那些话，白夜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些片段在脑海里若隐若现，但是他还是不相信张静初说的这些是真的，他回避，排斥。

“几个月前，姐姐从监狱里出来，问我你的情况，她放心不下你，它忘不了你，于是她决定搬到你家对面去照顾你，每天去你家里给你送饭，并以此在饭里加入治疗药物。”

“她是经常来我家，有时候也会带些她老家的家常菜，但不可能，我不相信。”

“你好好想想，每次你‘妻子’做的饭你吃过没有？”

张静初的一句话仿佛戳中了白夜心里最薄弱的地方，他开始回忆，脑海里那些和妻子的画面一一浮现，似乎每次除了喝了点酒就是有事来不及吃饭。白夜变得焦急，疯狂的拍着自己的脑袋。

“我知道你已是无法接受，但是为了我姐姐，我必须把这些告诉你，希望你再点从自己的梦里醒过来。”张静初看着埋着头的白夜，嘴角扬起一丝鬼魅的笑容。

从张静初那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白夜神情恍惚，一路上都在想着那些话是真是假。如果灵魂不经历痛苦，你拿什么来证实世界的真实？

家里空无一人，他似乎意思到什么了，只是一切都晚了。

06

“老公，杀了张静茹，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我和儿子不能没有你，你是爱我们的对吧？”

“对，我爱你们，我这就去杀了张静茹，我要永远和你们在一起，他们都是疯子，我不允许别人拆散我们。”

房间里空无一人，白夜就这样低语着，他找到一把菜刀，走向了张静茹的家。夜色猩红，一场梦被惊醒了。

当警方找到白夜的时候，他正坐在家里的电脑前，周围凌乱不堪，书桌上布满了灰尘，白夜呆呆的坐在那里，面带微笑，一动不动，似乎早已经断了气。

书桌上是《梦杀》的结稿，字迹清晰可见：

梦里不知身是客，你分得清梦和现实么？

如果灵魂不经历痛苦，你拿什么来证实世界的真实？

......

一周后，天空下着阴冷的小雨，在张静茹和白夜的墓地前，张静初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的遗像，她拿出手机，是和白夜一个牌子的魅族pro6，翻了翻相册里面她和张静茹的合照，又看了看他们三个人的合照，嘴角上扬，笑声犹如魑魅魍魉般，让人害怕。

姐姐，对不起，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雨下的更大了，张静初慢慢消失在迷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