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文字：诺尘
番外篇
我曾在一片草甸的上空见到一个断线的风筝。
它在空中倔强的划着圈，乘着风不肯落下。
我不知它从哪里来，也不知它终会落到何方。
它摆脱了线的束缚，不再局限在那一小片天地。
可却也终将无法再回到它的故乡。
小溪父亲的故事
奶奶交给我的这个女娃儿，是我的一个表妹的孩子，她和我同村，从小一起长大。长大后也受不了村里的苦，就偷偷地跑去了城里，这一走就是许多年。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几个月之前，她突然回来了，更不曾想她回来的时候肚子里还怀了个孩子。
这个时候她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就只剩下一个空房子，她回来后就守着这个破败的房子勉强度日。奶奶看着她可怜，况且她从小也是在奶奶身边长大。奶奶是个亲情观很重的人，便承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但无论是谁，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包括我的奶奶。一问起她这件事，她就总是闭口不言。
村里人都是守旧的，看她这个样子，慢慢的村里面就开始传起了谣言。说她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跑到了外面，一没文化、二没能力，能养活自己做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职业，这才导致不小心怀孕。
也有人说她在外面当了别人的小老婆，发现怀孕被原配给打了回来。
众口纷纭，但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未知的事情总能吊起人的胃口，所以那段时间表妹成了这个村子的焦点，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可她就任凭着风言风语不断地侵袭着她，从不辩解一句，在村子里她除了和奶奶能说上几句话外，活得就像个哑巴一样。
在奶奶地照料下，表妹总算是平安地渡过了孕期。就在差不多两个月前，她生下了一个小女娃儿。奶奶十分高兴，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让她给娃儿娶个名字。表妹就说她不希望这个孩子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她自己可能也不会知道这个孩子以后向哪去，就像村外面的那条小溪，不知道源头，也不知流向何方。
那就叫她小溪吧。
孩子出生了本来是件喜事，可表妹却比之前更不愿意说话了，眼睛也总是黯淡无光，就只有抱着孩子的时候面上才露了些温度。
可就在孩子刚满月的当天，表妹不见了。
十多天过去了，音讯全无，村里人都说她卸下了肚子里的负担，又回城里找男人去了。直到有一天有人在山沟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发现的时候，已经给山里的走兽啃食的不像样子了，只能依稀地辨认出那就她。那个时候山里横死的人不少，方式也就只是就地掩埋了，连个坟包都没有。
我回去时本想去祭拜一下，可谁也不知道她埋在哪了，就像她给孩子起的名字，她真的不知道她的孩子未来会在哪，同样，谁也不知道她在哪。
得知表妹死了的消息，我的奶奶一下子受了很大的打击，她本以为和这娘俩正好祖孙三代能好好地生活两年，未曾想，这么快表妹就离她和这个孩子而去。没过几天，奶奶的身体就垮了，很快就已经无法起身，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就忙求人帮着联系了我。奶奶觉得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身边的这个娃儿不能因为没人照顾而跟着自己去了。
好在在我赶来之前的这些天里，有乡亲帮着照看着奶奶和孩子。这才让奶奶一直挺到我回来的这天。
奶奶跟我交代了小溪的身世，并千叮万嘱地要我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孩子，说这个孩子和这个家有缘。奶奶最后的时间，没顾上其他，嘱托完这些没多久，便走了。
我从乡亲的手中抱过孩子，也就是小溪。想了想，或许这个孩子真的是冥冥中注定前来的吧，和自己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出生没隔几日。想到此，我抱着小小的小溪就哭了起来。说也奇怪，小溪当时就愣愣的看着我，不哭也不闹。
安葬了奶奶过后，又处理了下老家的事务，我便带着襁褓中的小溪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城市里。
可是孩子虽然带回来了，但是我却犯了难。孩子这么大肯定离不了人，我也曾想过抱着她去找见止。可转念一想，见止的父母肯定不会让我见到见止，再看到我怀里的孩子，肯定也不会听我解释。更何况，我不知道见止见到了这个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更加受到刺激。
见止在走之前，眼里只有一个布娃娃，恍惚中已经不再记得其他，或许她父母说的对，不再见我，或许她还能好些。
就这样，我只好先强压下对见止的思念和跑去找她冲动。
好在我当时是个文职，就向领导说了情，在家完成一些文字工作，这样照顾孩子的问题得到了暂时的解决，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时间就这样过了两个月，这两个月让我深切的体会到养孩子的不易，但却也乐在其中，这个小家伙让在见止离开后对生活满是无望的我重新有了希望。
可好景不长，单位通知我，现在管理得严了，不能再允许我在家完成工作，要想继续在单位上班，就必须正常到岗。这让我犯了难，以我当时的情况，根本请不起人来照看孩子。
而且更让我犯难的是孩子的户口问题。毕竟是个外来人口，现在谁也说不清孩子的确切来历。
就在我为这些事有些焦头烂额时，见止的母亲给我打来了电话。
电话中让我赶紧去一趟，说见止的病越来越重了，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我，吵着要见我，说见不到我就要自杀。
听完这件事后，我慌了神，不管见止在不在我身边，我都爱着她，她始终都是我的妻子。于是我放下电话，就忙买了车票，抱着小溪去了见止的家，这个时候见止的命是最重要的，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事了。
接近两天的车程里，我不停地担心，我怕见止也像奶奶一样就那么离我而去。
终于，在我坐立难安已经快要无法忍受的时候，火车到站了。下车后的我就直奔见止家而去，开门后，见止的父母见到我，顾不上之前的怨恨，让我快去安抚一下见止。可当他们看到我怀里的孩子时却都愣住了，我想他们一定认为这孩子是我和别人的吧，但当时的我却也没时间去解释这么多了。
我冲进见止的卧室，隔了数月的时间我终于又见到了见止，可这时的她却是被捆在了床上，我知道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是怕她自杀，但这一幕却让我无比的心痛，心脏就像也被捆住见止的绳子勒住了一般。我的眼泪没有任何阻碍地流了下来。
可这个时候的见止见到我后，她却笑了，我知道她终于认得我了，就像她没有病时一样，笑的那么温柔。
但当她看到我怀里的孩子时，她的脸色突然变了，刚才的温柔霎时间不见了，她挣扎着想要拜托绳子的束缚，她要起来，但奈何她仍是难以挣脱。她嘴里不停念叨着给我孩子，把孩子给我，这一声声的沙哑的叫喊让我的心都碎了。
见止见我没有把孩子递给她的意思，挣扎得更加用力了，手上很快的就蹭出了血痕，头也不停地撞在床头上。
我见状忙将手里的孩子交给见止的母亲之后，慌忙地解开了捆住她的绳子。我本想解开后用我自己的身体控制住她，先安抚住她。可未曾想，解开的瞬间她大力的把我推到一边，见止从小就孱弱的身体里从来没爆发出这样大的力量过。她推开我之后就直奔她的母亲，并从母亲的手里抢过了孩子。
一开始，我生怕她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伤到小溪。就在我慌忙的想去抱回孩子时，我发现我多虑了，见止抱过孩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眼神一下子就恢复了刚才的温柔。一边流泪，一边笑着，轻轻摇着怀里的小溪。
更没想到的是在她怀里的小溪竟然也没有哭闹，也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笑了。
我想或许这就是天意的安排吧。
接下来的几天中，见止根本不让别人照看小溪，什么事都自己亲力亲为，而且情绪竟也异常稳定。
这应该就是母爱的力量吧，让她忘记了之前所有的痛苦。
我早已经向见止的父母解释清了小溪的来历，见止的父母看着这些天的见止，从心里感到高兴。自从小溪来了以后，见止不再哭闹，不再吵着要自杀，就那么平静了下来。见止的父母把小溪当成了见止的救星，说什么也要留下这个孩子。
我自然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带走小溪，就是要了见止的命。
我请的假要结束了，我十分不想回去，可我也知道，见止的父母还是不肯接受我，他们对我的恨并没有因为见止病情的稳定而有所减少。
但就在我要走的时候，见止抱着小溪来送我，说了一句话，让我恍惚中觉得，见止没有生病，小溪就是我和她那个孩子。
“早些回来，我和孩子在家等你。”
就在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回去后，便辞掉了当时的工作，收拾了为数不多的东西后，就马上又返回了见止所在的城市。
我回到这里后，租了间房，又重新i找了份工作。
我租的房子就在见止家附近不远的地方，这样我就能时常回去看看见止和小溪。
就这样，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通过这段时间的缓和，见止的父亲对我的态度也不似之前那么抵触了，我相信有一天他一定会接受我的。
届时，我和见止，还有小溪，我们一家三口一定可以团聚的。
这一年多里，见止也因为小溪的缘故，病情很稳定，未在出现过激的行为。见止的父亲也托关系给小溪落了户口，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就在这时，见止的妹妹将之回来了，正是因为她的回来，这个本来已经趋近平和的家里再度掀起了波澜，而这次的波澜大到让我们所有的人都悔恨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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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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