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悲剧,这里有民族的愚昧与人情的冷漠,这里展现了战争给生活带来的无情破坏……
那终究不是一场梦,三毛昏昏沉沉的从睡梦中醒来,到处里没有动静,只有闹钟清晰而漠然的走动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一从前飘过,死了,短短几日,一生的苦笑爱憎,竟都有消失的一日,洁白如雪的沙地上,看不到死去的人影,就连夜晚的风,也没有送来他们的叹息。
三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已是如此憔悴不堪,她痴痴的望着这渺渺茫茫的无情大地,突然被门口轻轻地喊声而惊醒,是荷西重拖的朋友来告诉她,候补了两个位子,明天一早来接她。然而另一个位子没用了,那本是给沙伊达准备的,人死了,走不了了。
那人走后,三毛关好门窗,房间里又是重沉沉的寂静,整个房子空洞洞的,再无之前的气氛了。
三毛的思绪回到了昨日时光……
她总是穿着一件长长的睡袍站在窗前,窗外一堆嘻嘻哈哈的撒哈拉威女孩喊着让她开门。她被敲门声吵得不得不开门,女孩们进屋后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了关于沙伊达的是是非非。
三毛很是生气,维护沙伊达,说她是最好的助产士,不让女孩们诋毁她。然而这些女孩们的思想过于迂腐,传言沙伊达跟不同男人睡觉。
沙伊达那样一个洁白高雅、丽如春花,受过高度文明教养的可爱沙漠女子,却不被自己的风俗所容。三毛很是厌恶这些长舌妇一样的女孩们。
鲁阿是三毛荷西的爱友,是个警察,读过高中,人敦敦厚厚的,和气开朗,让人喜爱。有一天晚上,鲁阿带着沙伊达来找三毛,而荷西的同事们正都在三毛家里吃烤肉。
按照撒哈拉的风俗,女孩此时是不能进去的,沙伊达虽是沙漠女子,却只是迟疑了一下,便落落大方地进了家门,并自然的解下头纱,给荷西及他同事们打招呼。
沙伊达真的是光芒四射,像一件无懈可击的塑像那么优美,沉浸的微笑像一轮初升的太阳,笼罩了一室的光滑,所有人都被她的光芒震住了。直到鲁阿带着沙伊达走后很久,室内还是一片沉寂,那是一种永恒的美留给人的感动。
三毛觉得像沙伊达这样的女子,沙漠里应该没有能配得上她的男子,鲁阿不会是她的男友。
邻居姑卡劝三毛,不该让沙伊达到她家,说沙伊达信天主教,死了要下地狱的。而姑卡的父亲罕地,直接说出因为三毛夫妇交往了不三不四的朋友,不放心他的女孩们和她做朋友的话。三毛为沙伊达辩护,但迂腐的民族开化起来需要耐心和时间。
西属撒哈拉的形势越来越不乐观,游击队一直在宣扬民族自决,可就算西班牙答应了,还有摩洛哥呢。
夏日的撒哈拉满天飞扬的尘埃,令人欲死的炙热,大半的西班牙人都离开了沙漠,小镇上竟如死城似的荒凉。
镇上常有不间断的爆炸,但生活在这里的民族却是异常的漠然。三毛夫妇一直观望着,三毛总是会下午带着零食去医院找沙伊达,两人亲如姐妹般无拘无束。沙伊达经常讲小时候的好日子给三毛听,但对于父母的双亡止口不提。
沙伊达的心还是在这一片土地上,是她父母埋葬的地方,好像沙伊达还有一些难言之隐。
沙伊达向三毛表达民族独立的意愿,但三毛却对于这群本地无知的暴民的开花感觉不太乐观。三毛提醒沙伊达言论一定要小心,提到游击队,沙伊达竟眼眶湿了。
终于在一天,整个镇上的建筑白墙上都被写上了血字,都是拥护游击队,宣扬民族自决的内容。此时的三毛他们,作为西班牙人,看见每一个撒哈拉威人都心惊肉跳、草木皆兵。
荷西带着三毛到了他们公司的咖啡馆,那里聚集了一堆同事,这些西班牙人觉得,巴西里,游击队的领袖,接受了西班牙的教育,却反过来对付西班牙。他们感到很气愤,尤其是有个大老粗开始激动的演讲,觉得杀个撒哈拉威人像杀狗一样,竟然还有很多人附和。
形势眼看着越来越乱,三毛荷西两边不讨好,摩洛哥的参与让形势愈加复杂了起来。市镇全面戒严了,西班牙警察拿着枪搜查撒哈拉威人,想找出游击队。
三毛到医院里找沙伊达,却碰到沙伊达被人骂。三毛劝沙伊达和鲁阿结婚,但沙伊达却无从解释,哭着跑掉了。
三毛见到一个可爱的小孩,竟然感觉似曾相识,到底像谁呢?!
姑卡又带着最小的弟弟哈力法来找三毛洗澡,因为长了皮肤病,三毛每隔几天就会给他用药皂洗。结果却听到了小孩子嘴里像差唱儿歌似的说着,先杀荷西再杀三毛。
荷西和鲁阿一起来到家里,鲁阿请求他们帮忙带他出镇回家,三毛因为听了小孩子的话有点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直接回绝,三毛控制不住的发脾气,并且任由着自己大哭起来,平日里对待撒哈拉威人那么好,到头来却让着要杀他们。
三毛情绪稳定之后,想起鲁阿父母及弟妹对她的好,便答应带他前往,鲁阿再三保证真的只是家庭聚会,并且保证他们的安全。
过了检查站,车子在忐忑中前行,只有鲁阿显得活泼轻松了一些。三毛在后座迷糊中突然觉得车子在颠簸中停了下来,原来是鲁阿的弟弟穆罕麦来接了。他们又搬了家,三毛看到了远处鲁阿家的大帐篷,此时鲁阿母亲带着两个妹妹也飞奔而来。
大家热情的招呼、拥抱,就像在太平盛世一样回家或走亲戚。三毛跑进帐篷用最尊敬的礼节问候了鲁阿父亲。老人送了三毛一对银脚镯,是把她作为女儿来对待的。
哈丝明总也不变的赞美着美丽的撒哈拉,而撒哈拉只对爱它的人呈现出它的美丽和温柔。三毛看到杀了两只羊,原来是鲁阿的兄弟们都要回家团聚。三毛还从来没有见过鲁阿的那些哥哥们。
不一会儿天的尽头出现了一抹扬起的黄尘,一排土黄色的吉普车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三毛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一辆车开了过来,坐着一群蒙着脸的人,而弟弟妹妹们欣喜的迎了上去,哈丝明满含泪水的和一个个儿子们拥抱,一个个兄弟都进入帐篷跪见父亲,而老人也是泪水满颊,只有三毛呆呆的像被点了穴。
鲁阿给三毛荷西解释,这些都是哥哥们,然而等这些人脱去外袍,显现出了五件游击队制服时,三毛他们顿时有了一种受骗的感觉。鲁阿窘迫地解释迫于无奈才以这种方式请他们来,纯粹是家庭聚会,而他的哥哥们想见一见三毛。
那是一个享受天伦亲子之乐的下午,大家都在忙着做一些家务,而二哥却是像王子般一样异常的出众。
三毛荷西和他们简单地谈了点民族自决的事,三毛觉得他们有些浪漫了,有些太理想化了。
傍晚三毛荷西离去之时,哈丝明依依不舍,并且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老人很明白,民族自立太遥远,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就在三毛将要上车离去时,二哥却突然过来感谢三毛照顾沙伊达。原来沙伊达是鲁阿二哥的妻子,而鲁阿二哥便是游击队领袖巴西里,他们结婚已经七年了,但是却因为沙伊达是天主教,不能让家里知道,又担心摩洛哥劫了沙伊达做人质,所以这个秘密没人知道。
从时三毛才知道沙伊达为什么总是默默的发呆与感伤,心里的苦楚真的是无人诉说啊。
游击队三面受敌,形势很不乐观,三毛总预感巴西里快要死了,这种直觉使得她很是郁闷,不能释然。
联合国观察团来撒哈拉的公路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撒哈拉威人,和警察对峙着,等代表团车一到,这些人便狂热的喊叫着民族自决,挥舞着各色各样大大小小的游击队队旗。三毛感到很是疼痛,这些人真的是飞蛾扑火、痴人说梦,怎么回事看不明白呢。
西班牙政府任由形势自由发展,毕竟他们要退出了,不管后来者是谁,也不会是这个只有七万弱小民族的领袖巴西里。
沙伊达是个清醒的人,她知道关键在于摩洛哥。然而却还有很多盲目乐观的撒哈拉威。就在撒哈拉威以为胜利了的时候,摩洛哥却招募志愿军向西属撒哈拉和平进军,载歌载舞地想着撒哈拉慢慢逼来。
形势一日紧似一日,西班牙妇女儿童开始紧急疏散,整个的民心轰然倒塌,三毛也被催着赶紧离开。西班牙警察竟也不见了,除了航空公司门外,整个城近似成了一座空城。而此时荷西在公司日夜撤退军火等物资,不能陪三毛。很快,罕地屋顶飘起了摩洛哥国旗,接着三三两两的摩洛哥旗飘了出来。
荷西紧急回来见了三毛,告诉她重托了同事,想办法让三毛离开,便又返回公司。就在那个晚上,沙伊达和巴西里来到了三毛家。三毛很是担心,因为罕地此时已经投向摩洛哥了。
巴西里饿的不成样子了,自他知道摩洛哥要和平进军开始,就从阿尔及利亚日夜不停的赶了回来,为了看沙伊达。可此时镇上游击队的人早就已经被恐吓的变心了,巴西里此时境地很难。戒严前他必须要走,他要去朋友家见下鲁阿。
临走前巴西里将沙伊达托给了三毛,让三毛带她走,孩子会被嬷嬷带走,现在他主要担心沙伊达的安危。原来三毛那次在医院见的小男孩是他们的孩子。
又过了一天,三毛想去医院,发现车快没油了,便想着去加油,一夜没有睡的三毛虚弱的满身虚汗,迷迷糊糊的差点撞了车,结果却被告知,巴西里死了,而且他弟弟鲁阿已认完尸,也被扣起来了。
三毛颤抖着艰难的开到了医院,得知孩子已经被嬷嬷带走了,而沙伊达也不知所踪。鲁阿也不知道在哪。三毛到处里找沙伊达和鲁阿,最后到了一家商店,店里的老人怕事的拒绝三毛的询问,却在三毛的苦苦哀求下说出了晚上要会审沙伊达的事。晚上要在沙骆驼的地方杀沙伊达,并且让大家都要去看。
三毛疲惫不堪,脑子快速的运转着,到底谁能救沙伊达,可她竟然想不出来一个人,此时的她竟是那么孤单的一个人。
三毛打算晚上要去作证,告诉他们沙伊达晚上在她家,然而她却知道,哪里会有什么会审,阿吉比追求沙伊达不成,这次肯定是要整死她了,哪里会有天理呢。
晚上,屋外一阵人潮声,大家纷纷向屠宰场走去,三毛也随之前去。屠宰场竟像是天空中一只巨手从云层里轻轻放在沙地上的一座大棺材,恐怖的让人不敢正视。
人越聚越多,一辆霸气的吉普车开来,脸色苍白的如同死去的沙伊达被阿吉比倒拖着头发从火车上跌下来,当沙伊达知道巴西里已死时,她就一心求死了。
可是丧尽天良的阿吉比却让人强暴了沙伊达后再杀死她,三毛眼见着七八个男人去撕扯沙伊达的裙子,沙伊达近乎全裸的身体在沙地上打滚,惨叫的哭声像野兽一般。
三毛哑不成声的嚷着,突然身后有人像豹子一样扑进来,闪电似的进到场子里,拉开压在沙伊达身上的人。他拿着一只手枪,疯了似的对着那些人,然而一个人怎么可能抵挡住这么多人的攻击。
沙伊达狂叫着,想让鲁阿杀了她。整个一片混乱,三毛惊恐的噎着气哭着,听到了几声枪响,人们都惊叫着逃离了,四周瞬间空旷了,只见到地上两具尸体,鲁阿张着眼睛,好似正在向沙伊达爬过去…
三毛不停的发着抖,渐渐的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屠宰厂里骆驼嘶叫的悲鸣声越来越响,充斥着整个天空,像雷鸣似的向三毛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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