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劫

作者: 零肆幺零 | 来源:发表于2022-01-20 23:48 被阅读0次

    清风半徐,尘世无恙

    桃花一曲谢了春红,芳草萋萋,落花飘香了来时的路。来人翩翩而至,他望着那十里荷塘风姿绰约,花开灼灼,绝世独立。

    荷塘之上,是一个白衣女子翩然而舞,衣袂飘飘,翩若惊鸿,身姿盈盈,迷乱了十里河塘,也迷乱了他的心。

    身为享誉六界的凤皇,人人都说他风度万千,傲世不俗,受尽天下人的追捧。可一朝失势,仍然是受尽欺辱,被发配到这荒无人烟的北漠,只能苟延度世。

    昔日的泱泱王者,如今的阶下囚,得与失的巨大落差,一时之间他难以权衡。

    那女子虽看不见相貌,却也认得出,这位便是那位曾经一人手提九尺神剑,只因自己的坐骑被害而屠了妖界的凰君。凰君在天界的“美名”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传闻凰君极度贪财,凭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实力成为六界公认的战神;传闻她高傲强势不可一世,凭借着神君做靠山在六界横行霸道,肆意妄为。

    这件事凤皇是听说过的,那日红月乍现,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昔日繁荣一时的妖界,无需金戈铁马,就这样成了云烟。

    纵然如此,凰君也没有受到半点惩戒。相较之下,他不过是因为树大招风,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遣来于此。

    那人儿舞了几时,身影一闪,便到了他的面前。

    “如何?”凰君笑意盈盈。

    “很好。”他面无表情。

    “那……付钱吧,也不贵,一万仙文。”凰君一开口便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是二人初见,总是很不情愿,他的钱囊还是被搜刮一空。

    后来,因为在禁地闲着无聊,偶然来到了十里荷塘,却又见凰君摘采莲花。

    “这莲生得极好。”他不过随口一夸,未想到凰君挑眉一笑,手一伸,一开口便是一万仙文。

    第二次相遇,凤皇的钱囊再次被搜刮一空。

    再后来,他到那百里竹林晒太阳,却正好碰见凰君正在写生。

    凰君的画磅礴大气,浑然天成,与她通身的气质,甚是贴切。

    “画作的不错。”

    “既然凤皇如此夸奖,我便也不谦虚,这话便以五千仙文,赠与凤皇你了。”

    第三次交锋,他的钱财彻底被搜刮的干净。

    而后的时日里,他这个沦为阶下囚的凤皇时常耐不住寂寞,偷偷溜出禁地。顺着十里河塘,寻到竹林,朱红的门扉半掩着,凰君一身白衣端然而坐。

    “一同饮茶吧,刚沏的,试上一试。”她未有半丝恼意,双眸含笑。

    “挺好。”接过一杯,凤凰小心翼翼噙了一口,正疑惑着今日的凰君怎会如此大方,孰料她秀眉一挑,莞尔道:

    “那……老规矩,付钱吧,五千仙文一杯。”

    凤皇惊得将刚刚吞下的茶水悉数吐了出来,茶花在他的衣襟上落下,不情不愿的掏出了五千仙文。有些懊恼的瞥向那个正得意洋洋的女子,这茶喝得,着实亏了些。

    许是凰君的茶确实很好,凰君的舞也着实很好,他自己也着实太过无聊,便常常来此,虽说每次都要破财,却也在这十里荷塘之中,寻到了尘世所未有的清闲。

    如若可以,他却是真想与凰君常年如此,守着流年静好。

    一树花开,一纸寂然

    听闻竹子会开花,凰君将他偷偷地从禁地拉了出来,一同寻到那棵会开花的竹树。转眼已过了数百年,每日他来饮茶,她在沏茶;他付钱,她收钱。凰君带着凤皇转山转水,绕着这十里荷塘、百里竹林转上一转。

    日日如此,年年如是,数百年的光阴竟这般匆匆。

    “凤皇,这竹花开得委实是很惊艳。”凰君盘坐在竹前,看着那开了一树的竹花,影影绰绰。

    凤皇但笑不语,心里却明镜般的,竹花惊艳,也非一蹴而就。熬了千百年的生命,一朝花开,不为取悦,不为惊艳,匆匆一开,千百年的过往便转归尘土。

    少焉,凰君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从这竹林之中消失的一干二净。凤皇对此也是习以为常,知道又是神君在寻她,收起心头的失落,犹豫了半刻,便进了那竹屋。

    竹屋还是一如往时那般典雅,他看着熟悉的装饰,不由的走到书桌前。

    书桌上放着一幅水墨画,画上的女子笑靥如花,双眸深情款款,正是她;而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男子,神色威严,相貌出众,凤皇认得出,那是神君,天界的君主。

    看着那画上的人,凤凰心里一阵酸楚。

    摊开一张宣纸,晕了几分墨,提笔落笔,挥挥洒洒,收放自如。顷刻,洁净的宣纸上已然出现一树竹花,花下坐着白衣胜雪的凰君,凤皇与凰君,执手共看竹花惊艳。

    墨香似云,凤皇苦笑一下,自己如今也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谈什么与佳人成双成对,执手相随?

    有一种执念,一经相遇便就此刻骨铭心,他捂着胸口,自己怕是爱上了她。

    阳光透过竹叶洒向地面,影影绰绰。

    “凤皇,听闻十里荷塘之下生着一株怪草,一同去看看?”凰君也不知何时突然出现,正如她突然消失那般。

    凤皇笑着陪她又去了十里荷塘,那里确实生长着一株奇花,其花妖艳,在清波之中,却更显美好。

    “凤皇,可喜欢?待我去摘了来。”

    不等凤皇回答,凰君一把跳进了那十里荷塘,惊起一片沙鸥,身形狼藉的她最终捧着那朵花到了他的面前。

    凤皇看着那花,愣了好久。不由得失笑,道:“都是当战神的人了,还这般鲁莽?”

    饶是这么说着,凤皇还是满心欢喜的接过花,那花每天开的异常张扬热烈,像极了凰君。

    可是此后的时日里,凰君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论是在十里荷塘之上,还是百里竹林之中,都没了凰君的身影。她就像那竹花一样,惊艳过后,便消失了。

    凤皇知道凰君性子张扬,不甘拘束;他以为她只是去玩乐了,不过些时日,便会回来。

    可荷花开了又谢,竹花落了又开,那朱红的门扉之前始终未见过凰君的身影。

    星斗烁动,刀刃相见

    十里荷塘清波荡漾,百里竹林千年如一,他寻了凰君数千年。

    他以为,她是恼了。

    直到那一天,亲信身率寥寥无几的仙兵迎他回天界,说是神君意图毁灭六界,独揽大权,而天界的诸位神将,早已非死即伤。

    金袍加身的那一瞬间,凤皇不由得感慨,原来在这十里荷塘的千百年的光阴,竟这般匆匆。

    手执修罗鞭,一身神袍卓越不凡,气宇轩昂,凤皇依旧深受爱戴。

    在那刀光剑影之中,在他打算手刃乱贼之时,他才惊讶发现,那是凰君!

    一身红衣如莲,长发飘散,手中的九尺神剑不断的沾上了鲜血,而她的身后,站着神君。

    凤皇没有犹豫,提起修罗鞭,化而为剑,毅然向她刺去,他用尽了全力,却在刀刃即将碰到她的时候,剑走偏锋,转身对上了神君。

    神君与其战,不敌,生死攸关之时,是凰君毅然挺身而出,打落他的鞭子,带着神君逃之夭夭。

    “小凰,多亏了你。”临走之前,神君意味深长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而后前方来报,凰君凭一己之力,杀他神界同胞八十万。

    凤皇手上重新拿起了修罗鞭,身形一晃,胸口像撕裂了一般疼痛难耐。

    竟然是她!

    到此时凤皇才知道,凰君自始自终都在骗自己。

    当年十里荷塘的相遇,千百年的相处,曾经的美好时光,都不过是一场骗局。

    究其目的,不过是为了今日的一场杀戮。

    凤皇力挽狂澜,神君带着凰君成了漏网之鱼,天界暂时恢复了安定。

    凤皇暂代神君之位,六界之内广下通缉令,声称捉拿神君和凰君,不论死活,绝不放过。

    一连过了三百年,每一天他都在借酒消愁,身边各色美女不绝如云。

    “凤皇,据闻南井有神君和凰君出没的踪迹,似乎是招兵买马,南井镇守的将士们也都遭遇了不测!”

    凤皇接到线报,双眸之中在没有了当初那般柔情。

    “率领二十万天兵,誓要将他二人,捉拿归案,死活不论!”

    凤皇一声令下,便又决定了这天下,终究还没有到安定的时候。

    短兵交接,胜败有凭

    南井,满目萧瑟。

    凤皇所率领的二十万天兵无一不阵亡,而杀了他们的,是凰君。

    凤皇与凰君正抗衡之时,却中了神君的奸计,疲于奔命,最终成为俘虏。

    “呵,堂堂凤皇,竟也沦落至丧家之犬!”神君大喜而望,让凰君将他砍去双翼,丢在荒山关押。

    每日凰君去看凤皇,看着昔日那个意气风发万人敬仰的凤皇一身狼狈,,始终都是面无表情。

    “你来作甚?看笑话么?”

    凤皇的语气极其恶劣,对凰君再无半点柔情,刺痛了她的心。

    “你不该出来,十里荷塘很好。”

    那里没有纷扰,没有战乱,那里才是凤皇应该呆的地方。

    “既如此,你不也选择了离开么?”

    凰君无语反驳,掉头便走,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背影。

    荒山的日子确实比不得十里荷塘,可这外界环境的落差,又怎能比得上凤皇内心的巨大起落?

    凰君依旧每日来看凤皇,为他送来创伤药,看着他的翅膀一天天长好,凰君来的次数渐渐的少了。

    “凰君,你……自始至终都在骗我,对吗?”尽管凤皇心里有了答案,还是固执地想要亲口听她说。

    “对,不止是从那十里荷塘开始,可能,更早。”

    凰君的回答给他浇了一个透心凉,在她走之后,凤皇对着山洞自嘲。

    他以为自己在这里忍受屈辱,能换得她的真心相对,却不料还是如此。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一日,月色甚好,看守竟比平素要松了许多。凤皇的神力也悉数恢复了,便逃之夭夭。

    这一仗,凤皇输了天兵,也输了她,一个人灰溜溜的逃回了天界。

    他从未这般狼狈过,就连天上的红月也在嘲弄着他。

    十日之后,神君来袭,联合六界兵力,一同攻打天界。

    这一次,他没有放水,以一当千莫在话下。

    然而敌军来势汹汹,黑云压城。相较之下,凤皇所率领的天界神兵,不过区区几万人。

    决战终起,结局枉然

    决战将至,眼看凤皇败局已定,从他的身后竟源源不断的涌上了数十万的仙兵。旌旗蔽空,战歌嘹亮响彻云霄,浩气直荡胸膛。

    战势瞬间逆转,数刻之后,他将神君引出。

    二人又是一场混战,天地黯然失色,神君不敌,败,亡于凤皇之手。

    凤皇的双眸布满了鲜血,他的双手紧紧握这宝剑,一步一步,沉重带着血腥。

    而凰君从头至尾都是冷眼旁观,未正眼看过他。

    直到他走近,也只是一言不发,冷眸相对,宛若冰山相碰。

    凤皇凝视着凰君,极力忍下胸中的愤怒。他曾经立下誓言,凡有乱其天界者,必杀之!

    而如今足足一百万同胞手足,一个月之内,悉数被杀,血流满地,天地共泣。罪魁祸首却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儿!

    “为何?”

    “一日为主,终身为仆;成主霸业,至死方休。”凰君冷眼看着他,眉眼中全是倨傲。

    凤皇心中悲愤,像是千万条带着线的针,一下一下的在他的心头穿来穿去。

    凰君这一开口,便注定了,他们之间,不会有结局,两个人,只能是对立。

    也许,没有结局,才是最好的结局。

    朱红门扉,红颜不在

    凤皇提起剑,没有丝毫犹豫,瞬间神光十丈,丈丈化为凌厉的刀刃,向凤皇刺去。

    双方都使出全力,胜负难分,最后凤皇略胜一筹,一剑刺穿了凰君的心脏。

    但她始终是凰君,她没死,而凤皇终究下不去手。

    那日凤皇接管神君之位,九天之上万鸟齐贺,他一封诏书,将凰君以天界要犯之名,削去仙身,打入九天寒窖。

    这样一来,他与她,似乎真的两不相欠。

    凰君砍了他的翅膀,而他削了她的仙身。

    他们在彼此的心上刻上了一道划痕,却分不清谁是有意的,谁是无意的。

    九天寒窖,奇冷异常,非常人所能忍受。

    凤皇经常看她,像她当初常常来看望自己一样,不同的是,他身后总是跟着不尽相同的神女,或妖娆万千,或仪态端端,或热情妖艳,或清冷如菊,每一个都能让天地黯然失色。

    “凰君,数年过去了,还不肯投降交代出真相?”

    凰君不言,只是冷眼看着凤皇,多少次在凤皇伸出手接近她的时候,一脚踹上去,将凤皇踹得人仰马翻。

    她是凰君,向来张狂,要她投降,谈何容易?

    凤皇也不生气,也不杀她。

    只是后来,凤皇带着她送给自己的那朵花,当着凰君的面,一团炼狱之火张扬耀眼,顷刻间将其烧得一干二净。

    “凰君,诚如你所说,如今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也好。”

    一句恩断义绝,一句再无瓜葛,让她泪如决堤,整个九天寒窖之中传荡着她的哭声。

    凰君知道凤皇恨她入骨,却从未想过,凤皇对自己的恨意,竟这般深。

    后来,凤皇不再来看她,也下令不准任何人去看望她。

        两千年后,天界在凤皇英明的治理下得以恢复往日的繁荣。

    凤皇依旧风流倜傥,儒雅偏偏,好一副英气逼人的少年郎的模样;而凰君已经风烛残年,昔日的风情万种全被这九天寒窖所摧残,垂垂欲死。

    几年后,凰君失踪了。

    凤皇遍寻无果,将九天寒窖彻底封印,偶尔一个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来到十里荷塘。

    朱红的门扉依旧半掩着,荷花开得依旧妖艳,竹花开得仍旧非常惊艳。

    只是,面对着十里荷塘清波荡漾,那个凤皇曾经心心念念的女子,早已经不在。

    死生契阔,为君无悔

    冥界,灯火暗淡,怨灵飘荡。

    凰君一个人孤身闯入大殿,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冥王。

    “我来了,判吧。”

    生死各有天命,都逃不过冥王的审判。

    冥王的眼眸闪了闪,生死簿在手中乍现,红光映红了整个冥界。

    “你当真不悔?”

    “不悔。”

    “你心甘情愿的做了神君的棋子,图谋了一场动乱,只为换得他自由之身,无悔?”冥王扫视着生死薄,语气说不出的诡异。

    “无悔。”

    “你甘愿用自己千万年的寿命换取五千年的折磨,只为换的神界一百万万神兵重生,也无悔?”

    “无悔。”

    “既然如此,为何不就这样一直将凤皇关在北漠,与他长相厮守?”

    凰君稍稍怔了一会儿,道:“他不是笼中之鸟。”

    “是你向神君诬告他,将他遣送去北漠,却又玩忽职守,每日与他寻欢作乐?”

    “正是!”

    “他削去了你的仙身,将你冠以天劫重犯之名打入九天寒窖,你可恨他?”冥王目光灼灼,准备记录。

    “恨,恨不起来。”

    冥王不由得眯了眯眼,合上生死簿。

    “程序走完了,接下来依照你我的约定,送你去十八层地狱,接受处罚,而我将那一百万万天兵的灵魂,彻底安放回天界。”

    “如此便有劳了。”

    临行前,冥王望着她,“凰君,你如此做,值得吗?”

    “用我遗臭万年,换他千古流芳,有何不可?”

    “凰君,那是十八层地狱!”

    “我知道,这是我欠他的。”

    凰君自然听得出来冥王话中别有深意, 也不想深究,辞去。

    冥王望着凰君离去的背影,不由地摇头,心中有执念的,何止她一人?

    回忆漫漫,轻舟已过

    千百万年之前,宫会之上,凤皇风度翩翩,俊雅无双,只一眼,凰君便深陷其中。

    然,凤皇的声名终究太大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摧之不成,变本加厉。

    作为神君的得意爱将,凰君自然是识得神君想要独揽大权的野心的。

    于是她主动上奏神君,诬告凤皇恃宠而骄,将凤皇送到北漠,由她看守。

    事情毕竟无法瞒天过海,凰君与凤皇日夜玩乐的消息传入神君的耳中。神君以凤皇的性命作为把柄,她只能屈服,成为神君独揽天下的棋子。

    凤皇留下的画,她不是没看到,那画面充满了希望,可凰君却不敢想。

    凰君随着神君,四处征战,招兵买马,同时也发动了那一场战乱,砍去凤皇的双翼。

    后来又是她冒着被杀的危险,将凤皇私放了出去,她是有点私心的,希望凤皇知道,却又不希望他知道。

    后来,凰君再一次随着神君讨伐天界。

    当知道凤皇的手中不过只剩下几万天兵天将之时,她毅然去了冥界,与冥王做了交易——她要用五千年的时间在第十八层地狱接受烈火惩罚,接受千刀万剐之苦来换取那曾经被自己杀了的一百万仙兵。

    而如今,凰君便该来兑现自己的承诺。

    对凰君来说,相思他无果的千万年时光都能忍受,区区五千年,又算得了什么?

    执念相深,与君同尔

      一路畅通无阻,妖灵处处徘徊。

      冥界一向是很阴沉的,这里是死者的世界,也是执念者的世界。

      通过层层地狱,每一层都充满了罪人的呼救与痛苦的哀嚎声。放眼所到之处,是各种刑具。

    凰君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即将迎接的刑罚之残酷,足以想象。

    “到了,凰君,请。”使者将凰君推入一个凄森森的洞中,瞬间便消失了。

    而凰君,也呆在了原地,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凰君素来高傲强势不可一世,从来只哭过两次。第一次,是凤皇说要与自己恩断义绝。而第二次,便是当下。

    面对着遍体鳞伤的凤皇,凰君哭得昏天黑地。

    凰君早该想到的,凤皇当年让自己说出实情,只是在给她一个说实话的机会,她骗了他那么久,而他却只想听一句真话。

    凰君早该想到的,她天界一百万仙兵杀得一塌糊涂,可凤皇却只是将她关在了九天寒窖,没有杀她,定是另有缘故。可凰君没想到,凤皇两千年没来看自己,是为了替自己承受惩罚。

    原来冥王说的,是这般意思。

    凰君抱着晕晕不振的凤皇,哭得撕心裂肺。

    凤皇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凤皇的容貌,依旧是那样俊美。

    “为何要替我承受?”

    “莫哭……”他奄奄一息,轻轻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

    “凤皇,为何要替我承受?”她固执,执意想问个清楚。

    “从前是我不好,没能护你周全。”

    凰君紧紧抱着凤皇,泣不成声。

    凤皇,凤皇,这个名字早已经成为她心头的一颗刺,疼,但拔不出来,也舍不得拔,如今看来,也用不着拔!

    余下的三千年的千刀万剐,凰君下定了决心要一个人承受,却仍然捺不住凤凰义正言辞道:“我的钱财可都被你顺走了,我若再不借着这五千年惩罚从你那里顺点钱财过来,日后该如何养你?”

    凰君满脸通红,把钱袋子扔给他,却也不肯松口,硬生生地同凤皇一起领了余下三千年的惩罚。

    执子之手,漫步荷塘

    三千年后,凰君的审判已经到了期限。凤皇也辞去了神君一职,带着凰君,再次回到了那十里荷塘。

    “凰君,这竹花,开得甚是惊艳。”凤皇揽着凰君的腰,紧握着她的双手,与她共赏那十里荷塘花开艳艳,那百里竹林树树花开。

    “凤皇,既然花开的好,便也能说我种的好,所以,付钱吧。倒也不用多少仙文,我要你这个人留在这十里荷塘,一直陪我。”

    “你要的,我何时不曾给过你?与你便是……阿凰。”凤皇浅笑着,打趣道。

    凰君白了他一眼,阿凰阿凰,听着怎么同唤狗一般?嘴上也不饶人道:“蠢鸟!”

    “阿凰你空口无凭怎么说我蠢呢?”

    “我自千百万年之前,便只钟情于你一人,你这都不知说你蠢鸟有何不妥?”凰君不甘示弱,言语间颇有几分委屈埋怨。

    “你怎知我不知?”凤皇含笑着,让她没由来的晃了心神。“若我不知,又怎会给你机会让你一次次接近?若我不知,又怎会心甘情愿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倾囊而出?”

    凰君哑然,失笑。

    原来,他与她,都是一样的。

    他们和竹花,也是一样的,花开惊艳,只为心头人,用生命浇铸而成的惊艳,为彼此无悔。

    数万年之后,人们再也未听说过十里荷塘,百里竹林,而那朱红色的门扉始终半掩着,流过了盛世的繁华,流过了乱世的烽火,再也不见了凤皇与凰君的身影。

    (完)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凤凰劫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wggshr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