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法国司法部长(2007-2009年)、巴黎七区区长拉齐达•达蒂(Rachida Dati)可谓法国最著名的“底层逆袭”活教材之一:凭着大胆与狠劲,她从挨家挨户推销化妆品的销售人员摇身一变成为前总统萨科奇政府的司法部长。毫不夸张地说,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引发社会各界数不胜数的臆测和解读。
打黑工少女到司法部长——励志故事?
达蒂于1965年出生在法国勃艮第地区,其母是阿尔及利亚人,父亲则是来自摩洛哥的泥瓦匠。在十一个孩子的大家庭中,达蒂排行第二。她早早地拿定了主意,一定要过上“和母亲不一样的生活”:从14岁起,达蒂就开始挨家挨户推销化妆品、在超市和医院打黑工、当接线员。
不过,和那些寒门高材生不同,达蒂一直无法很好地适应读书考试模式:她在高中险些被开除,并连续两年未能考取医学院。随后,她花三年时间获得了两年制的大学普通教育文凭(DEUG,Bac+2),在91年完成了经济学硕士学习。在随后的学习中,达蒂同样表现平平:要么以“及格”成绩踩线通过、要么干脆辍学。
“吃相”不好看的投机主义者?
学习成绩不佳并没有影响达蒂的前程。80年代后期,她成功地在阿尔及利亚大使馆的一次晚宴上,主动与法国石油巨头埃尔夫公司(Elf Aquitaine)总裁阿尔邦·沙朗东(Albin Chalandon)攀谈。达蒂在《世界报》采访中回忆道:“我告诉他:‘我要当企业主’。他回答:‘你联系我秘书吧’。我不愿意:‘不,谁也不认识我,这样行不通。请立刻告诉我,你是否会再见我,行还是不行!’”最后,沙朗东留下了私人联系方式,并为达蒂在公司谋得会计职位。这一场景数年之后重演:达蒂想到马特拉公司发展,于是直接在一晚宴上尾随商业奇才让-吕克·拉加戴尔(Jean-Luc Lagardère)至男洗手间,要求后者提供一份工作:“48小时后,我就得到了一份合同!”
2002年是达蒂的命运转折点,她向媒体讲述的“三封信打动萨科齐”故事广为流传:“我渴望为他工作。第一次写信给他,没有回信;我又写了封信,同样没有回音;但是,我真的非常、非常需要得到这个位置,于是再次给他写了封信。这次,他回信了。”
通过将达蒂任命为总统竞选团队发言人,萨科齐传达了一个信息:即使是女性,或者是来自底层的北非裔移民,你照样能闯入封闭小群体、打破阶层限制,在法国政坛成为响当当的人物。的确,达蒂的成功具备了励志故事的所有元素:在令普通人倍感无奈的局势中,她大胆突破成规,拿到一般人不敢想的东西。不过,虽说人们赞颂百折不挠实现目标的人生,但同样将追求的手段和姿态分出了三六九等。而达蒂的“吃相”,被划归到了不太好看的那种。
这位新任司法部长毫不“虚伪”地展示自己对奢侈品的喜爱,演员般出挑的装扮持续招来不少批评;她频频陪同萨科齐出访,被指与后者关系“过于亲昵”;2009年,作为法国第一个在没有固定伴侣情况下未婚先孕的部长,她生下女儿,并拒绝透露其父身份;三年后,她将富商多米尼克•德赛涅告上法庭,要求他作为生父承担抚养责任;再后来,她又被本党团指责欠缴党费。
2009年,达蒂(右)生下女儿5天后即返工。负面谣言满天飞
达蒂多次强调自己在政府预防犯罪、严惩惯犯、缓和移民不满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并不是徒有其表的“社会渣滓、懒惰移民”,并极力撇清和萨科齐的关系:“传言说我和萨科齐有一腿,但这是无稽之谈!我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把我当作军营中的战友,而我将他戏称为‘Jean-Claude Dusse’(《艳阳假期》电影中的笨拙单身汉角色)”。但是,各界形形色色的指责和猜度始终不绝于耳。
前法国宪法委员会主席德布雷就点名指责达蒂在2008年的多哈国际论坛上像个“被宠坏的小公举”:深夜11点找理发师,把大使当男仆使唤,甚至在官方午宴上迟到…2015年,法国《观点》杂志还“爆料”达蒂在出任部长期间公款私用:该杂志称,达蒂曾消费近9000欧元公款为自己购买爱马仕等名牌服饰及护肤用品。虽然审计院表示,这笔钱被用于购买以司法部名义赠送外国代表团的礼物,但达蒂“穿名牌、住豪华宾馆、炫富”的形象已深入人心。简而言之,比起实际政绩,大家还是远远地关注着她的华服和男女关系。
2007年,时任司法部长的达蒂身穿粉红花裙在《巴黎竞赛画报》封面上露出灿烂笑容。“我是大反派”
公共场合不乏清新活泼、知性、火辣等各式各样女性知名人物,但她们看上去更像是文明世界里有趣、诱人的猎物。达蒂则完全不同:她是个神采飞扬、张扬放肆的猎人。
达蒂对《世界报》记者调侃道:“我想我有一个大反派的灵魂 [...] 毕竟,我从小就和杀人犯、毒贩在一栋楼里生活”。新闻网站Mediapart曾公布了达蒂2013年发给前内政部长奥尔特弗的短信内容,其语言的攻击程度引起轩然大波:达蒂在短信中称政敌奥尔特弗是“法西斯”、“纳粹内政部长”、“流氓”。
难以复制的成功之路
在人们为达蒂构建的故事中,美女、金钱、政治与阴谋几大刺激性因素样样俱全。这个不够耐心但胃口惊人的食客,势不可挡地朝闪闪发光的猎物发动猛冲。与此同时,那些在队列末尾等待、望向遥不可及前方的普通人,被一旁“不许插队”的牌子框住手脚。虽然他们也深知,不能迟到的有效办法是冲到队伍前列,并想尽一切办法插队。
达蒂的成功之路并不是出生贫寒者的“励志教材”。相反,她的成功更凸显了循规蹈矩者的无助。
相比等待和自我设限,这个强悍的女人更习惯“蛮横”地主动出击。臂膀强壮、野心昭然的她似乎总在攫取,并像熊熊燃烧的火堆般,尽情挥洒、展现获得的权力。
用“猎物”的生存逻辑和价值标准去判断猎人的对错,意义不大。如果说她“吃相难看”、“冲动任性”,那也许是因为这只猎豹在捕猎者行列中,还不够精明、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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