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近150万80岁以上老人处于独居状态。老少合租,不仅能缓解双方的经济压力,也是让老人家不再与世隔绝的好办法。
年轻人合租现象数见不鲜,也同样是影视剧的常见题材。例如,《生活大爆炸》中,实验物理学家莱纳德、谢尔顿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几个高智商书呆子,包括他们的朋友、完全无法和女孩说话的天体物理学家拉杰什,与对门的漂亮女孩佩妮形成了强烈对比。
美剧《生活大爆炸》剧照。法国电影《巴黎夜未眠》围绕着同一屋檐下几个年轻人的遭遇展开。毫无交集的齿轮,接触时总免不了刺耳的摩擦。从一开始的冷战或大吵,他们逐渐了解对方的内心,一起摆脱生活的疑虑。
法国电影《巴黎夜未眠》,由小说《在一起,就够了》改编。老少合租称法国新现象
近年来,越来越多老年人选择与年轻人合租。这个趋势,既包含了现实的经济考量,也反映了老年人需要陪伴的情感需要。
专业合租网站Appartager.com总经理Albin Serviant表示,虽然老少合租现象在法国刚刚萌芽,但增长势头确实不小:“即使老年室友招租广告占总比例不到1%,但该类广告数量在短短两年内,已经整整增加了47%。许多老人因经济原因选择与年轻人合租”。
根据专业合租网站Appartager.com,老人招租室友的广告数量增加了47%,他们偏好的室友年龄段为23-44岁。事实上,法国选择独居的老年人并不在少数:许多人宁愿独居也不愿搬到养老院或者与子女住在一起。除了依靠钟点工定时帮助打扫卫生、购买生活用品,周末见见儿女之外,不少高龄老人都选择独处。法国各地政府虽设有老年人事务办公室,但老年人在公共场所唱歌、跳舞的场景也并不普遍。
2003年,法国酷暑导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1.5万人丧生。其中,80%是75岁以上的老年人。甚至有数以百计的老人在去世之后,仅能由政府出面予以安葬。因此,老少合租存在着一些避不可免的困难:正如一位老人所说,“在我们这个年纪,要适应合租并不容易,毕竟我们长期独居,性格也难再改变"。并且,青年和老人的生活作息并不同步:年轻人因为工作早出晚归,并有丰富的业余生活;而老人大多习惯了早睡早起、简单规律的生活。但老少合租仍不失为对双方皆有益的好机会。
老人的“第二春”:省钱+作伴
83岁的妮可表示,与年轻人做室友很快乐:“有时候,我会有些消沉,而年轻室友会让我开朗起来。他们会和我聊聊最近在忙些什么,房子里总是有动静!”
合租不仅可以缓解老年人生活的孤寂,也减轻了他们的经济负担。住在巴黎的65岁退休老人米歇尔说,“我讨厌孤独,而且我的教师退休金刚刚够花,所以六个月前我决定将四居室公寓里的一个房间出租给一个女大学生。我很高兴现在不再一个人住,而且每月还能多400欧元收入”。
75岁的杰奎琳则当上了二房东。在此之前,她已经当了三十年房客。征得房东同意后,她将自己三居室中的两个房间租给了两个留学生。杰奎琳解释道,“我将客厅改成起居室,这样每人都有自己的空间。我很高兴有室友作伴,还能用英语和他们交流。此外,去年房租上涨了,而合租能替我承担三分之二的房租“。
还有老人对合租感到很好奇,跃跃欲试。一位老太太说:“起初,我先生非常不愿意和年轻人住在一起。但当我们改变想法,决定试试看时,我们有了两个很棒的年轻室友!”
此外,此种合租方式的租金相对较低,年轻人只需要为房东兼室友提供适当帮助,就可以减免房租。
专业老少合租中介机构
法国已经出现了不少针对老少合租的专业中介机构。例如,代际间团结共居网络(COSI)已经在法国各地汇集了20余合租协会。
米歇尔就将挑选房客的工作委托给负责老少合租的非盈利性协会l’association Le pari solidaire。该协会自2004年在巴黎创立以来,已经协助人们签署了3500多份租约。而“两代人在一起” (Ensemble2Générations)网站也促成了2300多份租约。
工作人员将上门拜访老年房东,了解出租房屋的具体情况,及房东对房客的要求。随后,工作人员将根据档案信息筛选、匹配出最适合的房客人选。
2014年,巴黎四区还新建了一批“老少之家”公寓,专供老少合租。这种公寓非常适合在巴黎工作不久或正在找工作的年轻人,以及申请社会住房的老年人。每人最多可以住两年,价格低廉。
巴黎“老少之家”公寓。传奇:《我住在老年》(J'habite au troisième âge)
史泰凡‧奥杜安(Stéphane Audouin)也曾尝试与老人合租的经历。28岁那年,他来到巴黎求学,在九十六岁的吉尔曼家住了两年。
如今已是插图师和艺术指导的史泰凡将这段不寻常的经历记录下来,写成《我住在老年》(J'habite au troisième âge)一书,幽默与柔情并存。
相差七十岁的室友——史泰凡与吉尔曼。九十六岁的吉尔曼凡事亲力亲为,坚持在自己家居住。她安然接受晚年的孤寂落寞,把它当做生活的一部分。作为室友的史泰凡不需要支付租金,但要时不时为这位高龄房东兼室友提供家务帮助。
《我住在‘老年’》插图:吉尔曼的家。两人主要在用餐时间交流。史泰凡说,“吉尔曼总是等待周末的到来,那时我会做她最爱的薯条。她还会让我把叉子拿开,说:‘薯条肯定得直接用手拿着吃!’”。
还有一次,史泰凡给了吉尔曼一个有点硬的蛋糕,结果“等我一转身,她就把蛋糕藏在围裙口袋里“。
吉尔曼庆祝97岁生日。最初,史泰凡怕打扰老人,将音量调到最小。不过事实证明并无必要:吉尔曼耳朵不好,常常把电视机调到最响。上了年纪的吉尔曼需要忍受老年生活的诸多不便:她每天得吃很多药,常常忘了钥匙放在哪,有时还会把奶酪错放进烤箱保存。
她还常常会跌倒,时不时需要住院。有一次,凌晨两点,楼上传来家具倒地的巨响。史泰凡匆忙跑上楼,发现柜子倒地,吉尔曼躺在一旁,脑门上肿了个大包,胳膊还 在流血。史泰凡急忙拨打急救电话,当救护人员把吉尔曼抬到担架上时,她说:“你们这是在干嘛?你们要带我去哪?救命啊!我只是想喝杯咖啡而已!“
年轻人悉心照顾吉尔曼。有时会发生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状况:“吉尔曼夜间醒来,慌张地给我打电话:’我腿动不了,我瘫痪了!’”。 史泰凡让她冷静点,试着动一动腿。当他掀起被子,发现原来吉尔曼两条腿穿进了一条裤腿中。
吉尔曼说,别忘了时不时换边睡——这是为了保护床垫。史泰凡马承认有时自己感到“筋疲力尽”:“回到家时,我没法只想着自己”。但搬走后,他仍常常去探望吉尔曼。
吉尔曼用手柄打游戏,也会戴着3D眼镜看最新电影。史泰凡回忆说,“我们相处得非常好。我们之间会保持距离,彼此尊重,但也常常一起开怀大笑。她给我讲述过去的岁月,我让她了解如今的生活。吉尔曼不再与世隔绝了”。
史泰凡动情地说,“未来,我也会作为老人,再次感受合租经历!”。
下楼梯时,吉尔曼喜欢倒着走,因为害怕一脚踏空。
中式老少合住:《我们俩》
与其他国家相比,中国存在着明显的未富先老现象。独生子女外出求学、就业导致了大量空巢家庭的出现。另外,房价高涨也影响城市外来青年人的生活质量。因此, 青年人以相对较低房租居住在有闲散住房资源、生活能自理的空巢老年人家中,双方相对独立并互助,也不失为解决老年人的“养老”和青年人的“居住”问题的一个办法。
电影《我们俩》的剧情非常简单,片名让人想起了杨绛的《我们仨》。风风火火的女大学生小马在独居老太太四合院里租了间小屋,从针锋相对到彼此靠拢、相知相亲,相隔数代的两个人渐渐感情相通。
经历春夏秋冬,两人渐成彼此依靠。老人一句一句“小马”,女孩就咚咚咚跑来。
独居的生活让老太太情感隐藏得很深。
两人不再事事争论,女孩会随意到老太太房间里睡午觉、帮老人洗头、布置房间。
小马要拍老太太一天的生活。小马问:平时都干些什么。老太太:没干什么。小马:不行,再想想。老太太:我闷的时候,最希望来个收破烂的,或者收水费走错门的。好说说话,不然语言能力退化了。
女孩从不叫老太太奶奶,老太太也一直叫女孩小马,两人如忘年交一般,该吵的吵,该笑的笑,该争的争。
情感渐渐升温,回忆时才忽觉美好。秋天来临,女孩要搬走,老太太精神一下子垮了。她的养女说,“跟个外人亲得跟什么似的……”
小马青涩、粉红的面颊,侵入老太太充满空旷等待的寂静生活。从抗拒到依赖,人与人相遇了、争吵了、牵挂了。以相互厌恶开始,却以想念与遗憾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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