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江湖第7季散文组14号//记忆越稀薄，思念越深刻

娘，娘，你上西南，宽宽的大路，长长的宝船！娘，娘，你上西南，溜溜的宝马，足足的盘缠！娘，娘，你上西南，你甜处安身，你苦处花钱……

多年滴酒不沾，当我想为此提笔，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一段记忆犹新的送行。

九儿点燃了几十罐烧酒，与日本兵同归于尽。那巨大的烧锅、赤裸的脊背，和大片金黄难忘的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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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旧时的东北，饭馆里有两种壶：表面白暗无光，并带有常年清洗摔打出的凹坑的，是茶壶；鲜亮平滑，银光闪闪的，是酒壶。

小烧装在酒壶里，几块钱一杯。尖椒干豆腐、白菜土豆片、炒花生米……

一家多小的饭馆，只要小烧好喝，就不愁赚钱。

少年时期，我家一直存酒，就像古代官宦家的女儿红。那坛酒放在我卧室的墙角，酒慢渗出来，浸湿了地板。

喝下去从喉咙烧到胃的烈酒，浓热苦辣，拌在东北人的热血里，就有了魂了。

我就睡在那香气里。早晨家人一推开我的房门，就能被酒香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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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记忆中的暖香，沉醉迷离。

那缸酒，我只喝过一口，就坐不住柔软的沙发了。心里甜甜的。

但我喜欢啤酒，因为麦芽稀少而口味清淡，很符合我的脾胃。

要是从酒厂的大胶皮管子里接出来，装桶、盛扎，用不了两杯，我就能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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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记忆挥之不去。

那天下着小雨，哈尔滨潮湿阴冷。未来的第二故乡向我招手，哥嫂一起为我送行。

傍晚灯火缤纷。我左右挽着他们的胳膊，脚下凹凸不平，口中吐出隐约的哈气徐徐上升。

晚上，酒店的麻将桌上，堆满酱肉熟食，我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一股离愁，呛在嗓子里，半瓶啤酒晃晃荡荡，举起来又落下去。

“就要走啦，还挺舍不得你。”大哥端起我的酒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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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冬季。

外面大雪纷飞，他与二哥一起扯着我在串肉店里守着暖炉。

我从远方，带来堆积如山的思念，萦绕在直插房顶的不锈钢烟囱旁。

玻璃大酒瓶，撞的叮当响。

大哥蹲下身，替我系厚如棉被的长羽绒服的拉链。

随着咯吱声，我却看见他紧皱的眉头——几年都没有平展，是绕不过的生活的欺骗。

雪地里，我拉着二哥，学着他，两只脚不分前后地走。

长冬无夏，春秋相连。

在夏天的暴雨里，二哥拿着扇子，我扶着伞。

烤羊肉串。

风一吹，巨大的雨滴打进伞来，湿透了衣服。

我穿着的他的外衣也湿透了。

大哥扯着我刚翻出来的军大衣，摇来摇去。

我们跑到山上一家寺院，他们的运动鞋真小。

和尚们长久不醒的午觉，给了我们充分偷窥的自由，从木窗外却什么也看不见。

香炉底下洒满硬币。

门外的广场上，新手错踩油门，旧车撞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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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一种浓烈的瘾。

最初总有些放不下的好奇，

慢慢的就成了忘不了的离情。

记忆越稀薄，思念越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