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网咖”是我们这个县城装修最豪华的网咖,地处城内最繁华的地段,生意一直很火爆,我就在这家网咖做一名网管。
今天我上夜班,已是深夜两点,来上网的顾客已经很少了,我正昏昏欲睡。
“网管,给我开个包厢,来包芙蓉王”一个粗鲁的男人声音将我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睁开惺忪迷糊的眼,看了一眼这个声音的来源。这个男人很瘦,头发凌乱,像是好久没洗的样子,胡子拉碴,时不时的打个哈欠。我礼貌似的笑着说:“麻烦你出示一下身份证,谢谢!”
这个男人不耐烦的说:“不就是上个网吗?真他娘的麻烦!”一边抱怨着一边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啪”地一声拍在前台的黑色大理石上,接着抽出一张百元红钞,甩了过来。我收下钱,拿起身份证,熟练的开了张临时上网卡,把钱过了验钞机后,又把一盒“芙蓉王”香烟连同找零一并递了过去。男人接过烟和钱,直接拆开点上一根,又把钱塞到裤兜里,转身到包厢区走去。
网咖是个三教九流的地方,什么人都有,接触的多了,我能太体分辨顾客的职业身份。我估计这个人就是吸毒者,特别留意地多看了一眼,看他转了一圈后,钻进了三号包厢。包厢是个小房间,房间有门,门上有透明的玻璃窗,两台高配置的电脑,有可供休息的卧躺式沙发,当然价格也是外面大厅的两倍。
我拿起对讲机,对网咖的巡场保安说:“小何,多留意下三号包厢,别让他在包厢内吸毒,一有情况,马上报警。”
小何应了声:“好的。”
我放下对讲机,扫视了一下网咖内的情形:有的人在玩游戏,神情紧张,手忙脚乱;有的人在看电影,痴痴的傻傻的笑着;而有的人则早已呼呼大睡,耳朵上还挂着耳机,屏幕上却还停留在游戏中挂掉的画面。
这时,一阵很浓的香水味从门口飘了进来,我向门口望去,进来一个很小巧的穿着黑色吊带的长发女人,踩着高跟鞋伴着“嘀嗒嘀嗒”的声音向我走了过来。面容很精致,却化着很浓的妆,眼睛很大,嘴巴很小,这张小嘴正对我说:“你好请问一下,我男朋友在哪台机子上网?”
我笑着说:“小——美女,然而我并不认识你男朋友。”本来想称呼其小姐,但又怕符合其身份而产生岐义,而让她觉得我有所岐视,我立马改口称其为美女,这个词对女人,老少皆宜。
“就是高高的,瘦瘦的,帅帅的,才进来不久的!”她比划着说,眼里全是幸福。
“前面三个词你可以不说的,美女。刚刚就进来了一位顾客,他在3号包厢。”我指着包厢区说。
美女说了声“谢谢”就向那边走了过去,我看到她白晰的背上一个红黑相间的蝴蝶纹身。
我心里想着:这种人都有女朋友,为什么我没有?她所说的高高的帅帅的只是她眼里的他吧!果然爱情让人盲目啊。
过了不久,3号包厢传来一阵争吵声。我走过去时,小何已在那劝解了。女人手捂着半边脸在沙发上抽泣,眼影被泪水打湿,在眼角形成一团黑色。男子暴跳如雷,坐在椅子上指着她骂道:“你她妈的不做了?我怎么办?我还欠着十几万的高利贷,你是想我死啊!”
“我们可以找份工作,慢慢还吧。”女人声音很小。
男子一听更是怒不可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何赶忙拉住他说:“不要在这里打人啊。”
男子看了一眼高大壮实的小何,说:“这是我们的事,你少管闲事。”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我打圆场说:“这位朋友,我们这有规定的,不能在网咖内发生争吵和打架,何况这么晚了,吵到别的顾客也不好。我们老板不太好惹,会扣我们工资的,还请理解一下。”
男子叨了根烟,嘴里嘀咕嘀咕的骂着听不清的脏话,又把注意力转到电脑屏幕上的“葡京赌场”。
女人打开包厢门,向卫生间走去,我和小何也退了出来。
回到前台,我整理了一下钱箱,女人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走过来对我说:“帅哥,给我支烟。”我递给她一支,打量了一下。卸了妆的她竟是如此的好看,十八九岁的年纪,额头光洁,眉毛细长,高耸的鼻梁,白晰的脸上还隐约显出一个红色的掌印。
女人向我吐出个烟圈,悠悠的说:“我15岁就跟着他了,以前他很帅的。”
我对他们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只是“哦”了一声。
“你知道吗?”女人接着说:“我厌倦了现在这样的生活,可是又逃离不了。”
我有些不屑,说:“脚好像长在你自己身上。”
女人凄然一笑,不再说话,眼神很空洞,脸上显出一丝迷茫,香烟从那小嘴里缓缓的游出。
那男子也走了过来,温柔对她说:“小雨,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我发誓再也不打你了。过完今年,等我还完了钱。我们就走,我带你去海南,你不是一直想看海吗?我们就在那找份工作,再努力买套房子。”男子的脸上一脸的真诚,跟在包厢里时判若两人。
女人叫小雨,多好听的名字。小雨“嗯”了一声,从挎包里掏出一叠钞票,一千多块的样子,递给了男子。也许这些话她听了无数次了,一听到这些话就知道应该做什么。
男子接过钱,抽出来一张递给我说:“给我拿一瓶红牛,一瓶红茶。”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拿过饮料,男人拥着小雨,向3号包厢走去。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叫“小雨”的女人,或许,他们去海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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