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一纸书笺
那时候我们也是开始接触游戏机，我和刘子陷入其中一发不可收拾。
每天放学后首先冲进游戏厅一通狂玩。
那个时候玩的街机游戏《三国志》、《拳皇》等，到现在仍印象深刻。
没课的时候，我和刘子就会来光顾老大的游戏厅，沉迷其中，乐不思蜀。
后来一次，我和刘子照旧来游戏厅潇洒，发现没有开门。
我和刘子面面相觑。
往回走的时候正好遇上张永，他一挥手说：“我知道另外一家。”
于是我们三人来到另一家游戏厅。
走进里面发现人头攒动，机子早被占满了。
我们等了十分钟，终于看到有人下机。
刘子立刻冲上去占领游戏机，刚塞进去一个游戏币，就有两个人冲上来，说机子他们早就预定了。
刘子大为恼火：“他妈的少来这套，你怎么不说游戏厅是你家开的！”
那两个家伙中，一个稍胖点指着刘子说：“你他妈的早点让开还没事，是不是活不耐烦了？”
刘子耐性太差，一言不合就动手，举起旁边凳子就朝胖子头顶砸去。
胖子一惊，赶紧把头偏向一侧。
不幸还是被砸中肩膀，顿时瘫倒在地。
刘子把凳子一扔，指着胖子说：“他妈的老子今天就是活不耐烦了，看你能怎么着！”
由于动作太大，游戏厅很多人纷纷侧目。
老板一马当先冲过来，没等刘子解释就拎着他耳朵把他轰了出来。
刘子大喊道：“老子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不能拎上帝耳朵……哎呦……我还有一个游戏币没玩呢……”
我和张永赶紧跟出来，看着在游戏厅门口正揉耳朵的刘子。
刘子对游戏厅老板非常恼火。
他转身来到一家杂货店，买了两把鞭炮又转回来，点燃后顺手扔进游戏厅。
游戏厅内顿时一阵噼里啪啦响声四起，里面乱作一团。
不断有人惊叫着跑出来，我们三人在外面大笑不断。
后来这件事传到了老大耳朵里，对刘子大加赞赏。
原来这家游戏厅和老大开的游戏厅是死对头。
之前那次关门停止营业，据说就是对方老板在暗中用了阴招。
意在打击对手，抢夺市场。
然而经过刘子一折腾，很多消费者纷纷来到老大开的游戏厅。
顿时生意较之前更为兴隆。
为了表彰刘子的特殊贡献，老大特意批准刘子提前转正，奖励了刘子二十个游戏币。
对方老板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约定要和我们老大一较高下，大有要火拼的气势。
老大也不肯示弱，纠集手下小弟二三十人前往约定地点。
刘子和我也被叫了过去。
由于是第一次参加群殴，我和刘子都没经验，只想着去见见世面。
两个人骑着一辆老破驴赶往约定地点。
我们赶到时双方似乎就要开打了，气氛异常凝固。
但是老破驴吱吱呀呀的响声打破了冷峻的场景。
当时剑拔弩张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我和刘子身上。
我们两个顿时感觉异常尴尬。
我赶紧跳下车，刘子推着老破驴一起站到了老大身后。
这时候才看清，很多人都是骑着摩托车来的。
老大望了我们一眼：“你们没带东西？”
我说：“又不是走亲戚，带什么东西……”
老大异常恼火：“他妈的没见过这么业余的，你们不带家伙来找死啊！”
刘子信心满满：“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老大骂了一声，拾起路边半截砖头交给我们：“凑合着用吧。”
当双方人员挥舞着砍刀钢管开架的时候，我和刘子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后退撤出战团。
当然有一个家伙死命追着我们要火拼。
刘子见状，赶紧把半块板砖丢过去，正中那小子脑袋。
在那次群殴中，我和刘子仗着半块砖头全身而退。
这件事情最后惊动了派出所，双方因此受到了刑事处分。
老大比较严重，被判入狱两年。
据说对方阵营里有个家伙是县公安局局长的侄子，被我们这边的人打伤住院，貌似脑门被开了。
具体是不是被我们开的就不知道了。
经过了这次群殴事件后，老大进了监狱。
其他小弟树倒猕猴散，纷纷另谋他业。
我和刘子的黑社会梦想也破灭了。
随之而来期终考试，我们也马上要进入初二年级了。
刘子毫无疑问再次蝉联班级倒数第一名。
刘子的班主任再次把他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告诉刘子基础太差，先把基础打好才是关键。
随后给刘子指了一条明路，劝告刘子留级。
当时国家已经实行了九年义务教育。
如果学生不主动留级的话，班主任是不能强制其留级的。
最后班主任让刘子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
回家后，刘子和父母说了留级的事，刘子老爹很生气。
他没上过学，本来指望刘子能拿一个初中毕业证光大门庭，现在看来希望不大了。
结果是刘子打算响应班主任号召。
不过不是留级，而是退学。
但第二天刘子上学后，没有跟班主任提这事。
班主任也以为刘子没有留级打算，无比失望。
当时新学期开始，班主任在教室发新课本。
刘子领新书的时候，班主任突然问道：“全班同学就你的学费没交吧？”
刘子说：“我还没来得及。”
班主任大发善心：“课本就先给你了，下午把学费带过来吧。”
谁知道下午等班主任来到教室，刘子搬着桌子已经走了。
为此班主任大发雷霆。
刘子上学的时候影响了自己不少奖金收入，临走了自己还得垫上一份课本费。
这也让他更加相信之前的判断。
刘子因为学习很差，班主任在各种场合对其横加嘲讽。
曾经在班里面公开声称，如果刘子能出人头地，他就少活十年。
刘子退学后跟着表哥学习电焊。
几年后收入颇丰，自己开了一个门市，在我们当地也算小有名气。
我和刘子一直保持联系。
后来我上了高中，假期仍然会去找他。
一次，我和刘子在路上偶然遇到了他的初中班主任，班主任对刘子的成就很是欣赏。
并称自己当初在学校说的难听话，其实都是为了激励刘子，看来苦心没白费。
我对这样的说法很是好笑，感到班主任用实际行动让我感到虚伪扑面而来。
班主任走后，我和刘子谈起他曾经说过的话，不由哈哈大笑。
刘子没有辜负班主任“苦心”，班主任也很守信用，早早结束了自己性命。
在我大学将要毕业的时候，听说他在一场车祸中遇难，当时年纪四十多岁。
假期回家，我和刘子一起到班主任坟前，默默无语。
我高中经历无数个班主任和大学的辅导员，已经对初中时期班主任的印象很模糊了。
刘子初中没上完，最后一个班主任在他脑中印象异常深刻。
虽然曾经也对他充满厌恶，但人挂掉了，似乎过往的事情也都没什么了。
我们默默无语，每人点上一根烟放在坟前。
我突然想到了数年前班主任对刘子的判断，心中暗想原来老师的寿命只有五十多岁，干嘛还要用刘子折阳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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