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独钓
《穿过桃花如雨的青春》老大闯祸了,而且是个致命的错误。这是晚上他回宿舍亲自跟我交代的,说的时候脸一红一白的,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现在,我有点看不懂他了,他虽然有时也耍点儿小脾气,但平时对我还是言听计从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他居然没按我规划的剧情走,以致于捅了个天大的娄子。
按照“桃花盛开”计划原本设计的路线图,老大也如愿实现了在操场与陶颖的“不期而遇”,绞尽脑汁获取的笔记本,其作用也显现出来了,一切好像都按设计好的步骤,有序地推进。
谁知,故事好像没有意外就不成其为故事,就在二人见面之前,一个节外生枝,打乱了整个计划,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也是我不能容忍的。
还原一下那天晚上的情景:晚饭后,老大一人来到了操场,那个散发着女孩特有香气的本子,就像个宝贝一样被他捧在手里。
操场的灯亮起来了,老大在篮框下,寻了块石头,守株待兔。细细地端详着手里的本子,想象着和陶颖见面时的温馨画面,脸一红,手也不自觉地翻开了笔记本。他翻得很快,不敢深看下去,生怕里面写着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影响这次会面的心情。
当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照片的一角从封面里面的塑料夹层里伸出来。他向四周扫了几眼,见没人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抽出来。
凝神一看,这是一张男女的合影,女的自然是陶颖,一袭白色的连衣裙,一脸娇美的笑容,显得那么纯情自然,静静地定格在那儿;站在旁边的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一身绿色的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破旧军服,脸有些黝黑,眼睛很大,嘿嘿地笑着;两人站在一起,挨得很近,背景是朦朦胧胧的远山。
照片的突然出现,强烈地刺激着老大地神经,在他的脑海里,快速地检索着班上以及他所见过的每个男生的脸,结果均没有对上号。男孩是谁?老大心里画着一百个问号。呆呆地看那张照片,这时一阵凉风袭来,拿着照片的手竟然有些发抖。
鬼使神差,老大并没有把照片放回原处,而是塞进了自己的口袋,用力拍了一下,嘴唇翻了翻,长出了一口气。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望着陶颖可能出现的方向。
后面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此时的老大正蜷缩在宿舍靠西墙角的床铺上,两手将头埋的很深,一声不吭,自己也清楚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宿舍的哥几个都陆续到齐了,批斗会马上就开始了。
我用眼斜了一眼老大,赌气地对他的方向,用手指了又指,先开了腔,“做事之前考虑后果了吗?咱计划里有这个安排吗?”
老二也从床上爬起来,他平时对老大就有诸多不满,正是因为那个不成文的规定,弄得自己到现在都不敢公开自己的女友是谁,成了一个和平年代的地下活动工作者,这回还能客气?“老大,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啦?你是成心害哥几个给你背锅,是不是?”
老三也抛来一句,“不只是进水了,还被驴踢了。”
……
目睹这个呈现墙倒众人推的局面。不行,这样下去,非但解决不了老大的难题,没准他还能再做出点儿傻事来,到时候问题就更不可收拾了。我清了清嗓子,赶紧打圆场,“好了,事已至此,大家批也都批了,都拿个主意吧!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桃花盛开计划’最后弄得风雨飘零吧?”
“拿啥主意?老大,你必须直接还回去,道歉!”老二气哼哼地说道,显然没过脑子。
见这阵势,我连忙拍了一个响掌,“静一静,我看这样,”回首瞪了老二一眼,“直接送回去的方案,恐怕不可行,这等于往枪口上撞,会死的很惨!”
其他哥几个都沉默下来,等着听我的下文。我心想,这事弄不好,偷鸡不成反失把米,知道的范围越小越好。便凑近老大,对他耳语了几句。
老大在众人批斗的整个过程中,一动不动,泥塑一般,听我说完,将头点了点,随后便一声不响地钻进了被窝。
一夜无话。
今天的考试进行得还算圆满,有一半是考查学科的考试,是开卷的,对于我来讲,这一天过得也算是有惊无险。
晚上,教室里,人不是很多,只有陶颖几个女生,还在那里埋头用功。我和老大在教室的后面,心不在焉看着明天要考的科目。
下晚自习的时间早就到了,其他同学也都陆续回了宿舍。教室里只剩下了陶颖、我和老大我们三个。见陶颖没有走的意思,我轻轻地走过去,装作关心地说道:“支书大人,还不休息,熬夜会变丑的。”
“嗯?谢谢!”陶颖瞄了我一眼,微微一笑,没再说话,便又埋下头。我见状也不再好说什么,又只好坐了回去。
教学楼的灯就要熄了,窗外的喧嚣声渐渐稀疏起来。陶颖见我们两人不走,也觉察出有点蹊跷,“你们怎么还不走?”我嬉笑着,凑过去,“怕你一个人害怕,舍命陪美女,保护你呗!”,陶颖小嘴一撇,轻哼了一声,“谢啦。”
见陶颖还是纹丝不动,我们两个也只能就这么耗着了。可这也不是办法啊,一会在这么等下去,她肯定会起疑心的,就她那么聪明,即便猜不到我们要做什么,也可以轻易得出我们没什么好事的结论。
想了想,还是实施第二套方案吧。我又没皮拉脸地走过去,“支书大人,我找你有点事,咱们出去一下说,好吗?”陶颖抬头看了我一眼,“就在这说吧,什么事?搞得神秘兮兮的。”我央告道,“出去一下,就五分钟,很重要的事。”陶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老大,心想,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
“好吧”,在陶颖起身的瞬间,我回头向老大使了个眼色。
我们两人来到楼道里,还没等我说什么,陶颖先开了口,“你要是提刘明的事,那就打住吧!”我连忙否定着,“不是不是,我找你是有件小事,请你帮忙,”我顿了一下,往教室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假装真经地说:“你不是在校文学社有熟人吗,香港要回归了,听说要征文,我写了一首小诗,想让你看看,如果行,您给推荐一下,也在校报上露个脸呗。”
陶颖一听,笑了,“我说张庆辉,你平时对诗歌不是不感兴趣吗,这回怎么回事,想做个文青啊?”我用力地点点头,“是,我是不感兴趣,这不是香港要回归了吗,这是全国人民的大事,咋能少了我呢?”陶颖笑着,“好吧,我试试。”
我连忙从口袋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
陶颖看了看,忽闪着那双葡萄粒般大眼睛,面露惊讶,“这是你写的?这么棒!”我想这是陶颖的客观评价,不要看我平时不怎写东西,但我看得多啊,一年下来,图书馆的名著都被我借光了,不夸张地说,写点东西,还是具备一些信手拈来的本事的。
“好吧,等考试结束,我就给你推荐。”陶颖边说着,就要往回走。我一看,不行啊,老大这个笨鸟,是不是把事情搞妥了,还未可知啊。我赶忙伸手拦在陶颖前面。
“还有事?”陶颖眉头一皱。
“啊,你给我提点意见呗。”陶颖见我如此谦虚,还真是有点受不了,“你不会是有啥别的事吧?”
“没有,目的就一个,想让你做我文学道路上的一盏明灯!”我说的很肯定,也很心虚。
陶颖已经意识到,事情肯定不像我说的那么简单,没有再听我继续说,一转身便走进教室。再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刚进屋的一刹那,陶颖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刘明,正在自己的座位上翻着什么,桌面上码了好高的一层书,人潜在下面,只露了个半个头。陶颖几步上前,狠狠拍在老大的头上,“你在做啥?”
老大怎么也没想到,正在自己翻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陶颖能突然出现,身子一沉,整个人堆在地上,两手捂着头,一副就范的样子。
完了,被抓个现行,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心里想着,慌忙赶过来替老大解围,“这不是要考试嘛,刘明肯定是想跟你借笔记看看。”我感觉我说的是那么绵软无力,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么蹩脚的理由,陶颖是个多聪明的人啊,能瞒得住她的眼睛吗?
“没那么简单吧?”陶颖居然没有生气,坐了下来,“说吧,你们到底要找什么?”我一看,事情都砸这样了,说还是不说呢,我也只能用眼睛示意老大,实施第三套方案吧,虽然这是下策。
老大见状,也知道这事过不去了,如果不道出真相,可能误会就更大了。在得到我的授意后,一股脑的,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陶颖听完,顿时脸色大变,桃花般的面容越发红了,眼泪随之就下来了,边抹着泪水,边用手指了指我们,气得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转身就出了教室。
听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和老大,四目相对,像木鸡一般,呆在那里。我没有批评老大,知道他的心里承受的压力比我大。
这个场景已经严重偏离了“桃花盛开计划”。陶颖还能不能原谅我们?事情的转机在哪里?桃花还能否如期盛开?这些问题困扰着我,使我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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