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我已情多,十年幽梦,略曾如此。
谢玄:到底白衣成缟素,挫骨扬灰入江湖魏晋风骨,玉树林立,琅琊王氏、高平郗氏、颖川庾氏、谯郡桓氏、陈郡谢氏、太原王氏,经历东晋一百年,直至刘裕建立刘宋,开始宋齐梁陈的南朝而止,始于乱,而终于乱。
三国两晋南北朝,或是史书里三足鼎立逐鹿中原的风气云涌,或是荆朋满座流觞曲水的闲情雅致,或是细雨绵绵三步叩首拜佛寺的虔诚悲闵,偏爱于东晋王朝,虽不及唐朝的雍容华贵,宋朝的清瘦素雅,元朝的豪气天纵,能用于形容的言语,应是缥缈与恬淡。如嵇康、阮籍诗酒纵风流,如谢安、王导的清越宏远,如桓温的英姿飒爽,隐于天地一瞬的短暂王朝,没有经历过多少凶兆吉年,没有历经多少乐天祭奠,在朝朝暮暮的无数细节上休戚相关,在南北之间权臣乱象里不动声色的辗转流离,乱花渐欲迷人眼,物换星移,苔痕一夜生幽阶。
东晋衣冠南渡,门阀政治兴盛,八王之乱虽已平息,家族势力仍不容小觑,谢氏崛起,平衡于桓家力量,从街头巷尾八卦说书可以窥得半点风流,偏爱于谢玄,与叔父谢安相比,没有千古流传的名相之称,没有众口相传的美谈佳话,没有历代文人骚客的提笔润饰,旁人眼中只是个孤寂的,被世人所遗忘的贵公子。
母亲阮容,是西晋名士阮籍、阮咸的族人,父亲出身于江左高门的谢氏,锦衣玉食的贵族少年,走马看花自风流,春到长门阶草青, 碧云笼碾玉成尘,花影压重门, 疏帘铺淡月, 最为明媚耀眼的少年须臾也曾生过一场提剑荡江湖的侠客梦,年少初遇而常在其心,多年不改风情,江山如画才方可比拟,昔日少年梦里的风景,白衣翩翩,戈戟横云,北伐在望,可惜功高遭嫉,被迫而止,功拜垂成。
姐姐谢道韫,提及于她想起的总是那句“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理应是个极为可爱的女子,腹有诗书而气度不凡,若非叔父谢安在家宴之中一时兴起问众人眼前雪景如何比拟,若非家姐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之精妙,芸芸众生之之中又怎会有“蔡文姬,能辨琴。谢道韫,能咏吟。”这般的赞许。谢玄的幼年应是在这般欢乐的时光里渡过的,本是肆无忌惮任性妄为的性子,因着家姐的影响与劝导心中波澜四起。
叔父谢安,提及于东晋他断难是个难以忽视的人物,无论是晋书或是世说新语理应有他的一份笔墨。昔日叔父曾问族中子弟为何不会人人都入朝为官却应当人人都有才能,众人苦恼不知如何作答,唯有谢安一人笑意盈盈说是芝兰玉树,只知一遭便觉其人十分有趣了,眼界并非常人所能比。与其他人读《诗经》附庸风雅不同,因他一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便觉其是性情中人,寒来暑往,思之不归。
妻子羊氏,在极为讲究门阀制度的东晋,他与妻子的相识注定只是门阀之间的挑选,所幸彼此心心相惜,郎才女貌,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素日里便知妻子喜食鱼,偶然外出游历与友人垂钓得鱼,不过数条,却觉此地鱼鲜美,亲手做了鱼鲊,让驿站马不停蹄的寄给了在远方的妻子,并非鱼之味非比寻常,只道思念太过晦涩漫长,遗憾的是妻子早早便因病离他而去,本欲守着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可生在官宦之家尚且身不由己,丧偶后的谢玄被迫续娶了谯国桓氏,刘氏,王氏,不断的政治联姻来巩固家族地位,着实可悲。
恒温北伐之名,妇孺皆知,谢玄有幸得其赏识而显露头角,若非他数次推据不受朝廷官职,若非他素来知晓桓温礼贤下士用人得当,若非他诗词歌赋文韬武略皆有所成,大抵也会是史书里草草略过的一处空白,无人在意,无人知晓。他冤家郗超虽是旗鼓相当争锋相对,举贤任能之时仍旧推荐谢玄,如此愈加觉得其人才华横溢而待人接物有条不序。
北府兵之名,些许知晓战争史的、知晓用兵之道的文人应是知晓的,谢玄认用旧人北府宿将刘牢之,并招募北府诸将,以此对外开战,北府军正式定名的开始。淝水之战,以少而胜多,数万人对百万之师,仍就是大获全胜,以致于后来前秦军的风声鹤唳。谢玄的领导之下,攻无不胜,战无不克,攻城略池,北伐在望,却是天不假年,半途而逝。本欲固守城池,却受朝廷所迫无顾折返,后因病推托,却仍旧是被迫辗转流离,最终因病离世。而谢家诸名人在肥水之战后短期内相继死亡,北府势力逐渐凋零,后人分散加入了皇帝和丞相司马道子的阵营,成为帝相之争的仆从,风流不在。
山阴道上桂花初,王谢风流满晋书。到底白衣成缟素,挫骨扬灰入江湖。
贵胄光阴染时光,人生起伏转瞬间,风折红花度年华,落日残月刻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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