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老骗子

与女儿做游戏或打羽毛球，有时为了给她信心和积极性，我故意显得笨拙或不知所措。女儿占了上风或取得某点小成绩时，往往会高兴的大呼小叫，与一众小伙伴欢天喜地地分享快乐。

她们闹腾的时候，我就在一边装作很懊恼的样子，挠头跺脚，痛不欲生。

女儿的自尊心得到满足之后，会跑到我的面前来，盯着我的脸，使劲的摇晃着我的手。“爸爸，你老了吗？你怎么越来越呆呀。”

我就会呵呵地笑着，“爸爸老倒是没老，但真的是越来越呆了。”

“你没老，我不要你呆。”女儿撅起了嘴巴。

“我也没办法呀，麻醉打多了。”

“麻醉比酒还厉害吗？会让你醉吗？”女儿有点不相信，她没见过什么东西比酒还容易让我人事不知。

“当然啦。麻醉一打，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你掐我，我不痛。你对着我吼，我听不到。你在我怀里打滚，我完全不知道。我呆得像睡着了，看不到你的脸，摸不住你的腰。”我点着她的鼻子说。

“甚至，醒来之后，我以为你是黄英家的。要不，你去给她做妹妹？”

“不，不，我不到别人家去，我不做别人的妹妹，我就是你的女儿。”女儿的小粉拳扑通扑通的砸在我的心口，急得直跳脚，刚才的喜悦一点都没了。

“但是，你每次酒喝醉了，并不是很呆呀，说话像树门口树上的鸟，叽叽喳喳不停。你跟我玩游戏，总是轻飘飘的就赢了。玩了一会，你就不停地叫'宝贝女，宝贝女'，你清楚的很。”女儿脸红红的，眼泪要出来了。

“你个骗子，你那么聪明，你永远不会呆的。你再说我是别人的女儿，我再也不会理你了，我不跟你玩游戏，随你怎么哄都哄不好。”女儿的身子软起来，贴近了我。

我一把抱起她，在她耳边说，“好啦，好啦，我骗你的，你永远是我的女儿。”

女儿将我的脸往外推了推，自己也往后仰着，偏着头看我，认真地说，“不过，我听说做手术是很痛很痛的。你那大的人了，干活为什么不细心。你以后干活时，莫再想我了。”女儿的嘴抿起来，音调拖得老长。

“呵呵，还挺自恋的，谁想你呀。”我对着她的脸吹了口气。

“又是老调调，又开始骗我，真不是个老实的爸爸，以为我看不穿，哼！”女儿腾出一只手，又扬起了拳头。

刚举过肩头，又放了下来。“你呆就呆点，以后再也不能受痛了。你老了，呆得什么都不知道时，我会教你的。我养着你这个老呆子。又说一遍，你若再说我是别人家的，我跟你一刀两断。”

女儿挣脱了身子，溜了下来。“来，来，我们再玩一盘，你莫弄虚作假，我看你是真呆还是假呆。”

女儿扬起了球拍，发了一只球。我忙不迭地举起球拍准备。正好一阵风吹来，将球吹到我的球拍上，我顺势一送，球落在边上，女儿没接住。

女儿气咻咻地蹲下身子捡起球，准备朝我发火的时候，忽然笑了。她扔下球拍和球，冲过来跳到我身上，对着我的耳朵说，“你呆，你呆个鬼，这么偏的球你都接到了，你个老骗子。”

我的耳朵痒痒的，一片温热随着风抚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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