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姐

牛姐来我家帮忙四年了。初见她，约莫五十开外的样子，花白的头发束着长长的发辫，是她不舍得花钱理发，蓄久了剪掉卖钱。

牛姐家有五口人，老公、儿子、媳妇，如今又添了孙女，刚四个多月，正是忙人的时候。媳妇生产前，她告诉她帮忙的人家说不干了，可我的家里偏偏出了事，母亲骨折住院，父亲不能自理，一下子忙不开。

等我把父母亲从医院接回来，牛姐的孙女已经降生了。出院那天，妈妈忐忑地给牛姐打电话，牛姐二话不说就跑来医院协助出院。那时，她的孙女还没满月呢。

妈妈记着牛姐的好呢，每每说，“牛姐是我们一家人永远的朋友。不管什么时候有事找她，她从没拒绝过。”因为妈妈康复需要人，牛姐又在我家干起来了。妈妈不能起床的时候，牛姐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给她揉腿、按摩，一干就是一个多小时。还协助她在床上锻炼抬腿、勾脚，不忙的时候，牛姐和我们聊起她家的老公和儿子、媳妇。

老公和她一样从单位退下来了，每天补差做门卫，顶夜班。儿子是西安饭庄的厨师，每天深夜回来。媳妇休假带孩子，二十一岁的年纪，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牛姐在家里要做很多事。

知道牛姐累，可她每天来了之后手不停歇地忙活。百天后，妈妈能下地了，牛姐扶着她在助行器里学走路。之前要按摩关节、揉小腿内外侧，还要打水泡脚。老爹这时也不闲着，每每唤着牛姐推他在客厅里转圈。我呢，一边帮忙，一边忙着做午饭。

有了高兴的事情，牛姐不忘了对我们说说。那天，她带来了她一家人的写真照片，媳妇漂亮，儿子阳光，小孙女最爱人了，照片上合不拢嘴。

知道我家吃不上自己包的饺子，她晚上在自己家把馅儿准备好，第二天提早过来和面。帮妈妈锻炼完，我们一起包了一顿最好吃的大肉韭菜饺子。

妈妈术后五个月时，她基本可以自己站立了。不用助行器，牛姐扶着她也能走路。牛姐知道我喜欢写字，每每来了就说，“你晚上不能写文章，那样兴奋了睡不好觉。白天我来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用管，就去上网写字。”

我哪肯。她的生活也太忙啊！

每天牛姐扶妈妈练完走路，我也把饭菜摆到饭桌上了。四双筷子，有一双是给牛姐品尝的。牛姐走前，总是把客厅的电视关好，客厅的灯也关上，都收拾停当了，才匆匆赶回家。

许多回，牛姐认真地对我说，“你不能太累，我来了，你就休息休息。”牛姐，你也累啊！可你从不提起。

写于2013年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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