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写过一些关于宗教历史方面的文章,我特别在前面标注了“要么当小说看,要么崇拜一下”或“仅站在宗教角度阐述”之类的提示语。不过,还是有个别自称“历史专家”的简友以自己“科学”的眼光给予独道见解。可能是有些愤慨,语言不乏犀利。
我为什么不回复呢?因为我并没有说我信仰上帝或安拉,也没有说《圣经》和《古兰经》讲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历史,关于“上帝是谁造的”都还没搞清楚。但我如果写这类文章,一定会站在宗教的角度去阐发。并非不懂历史,因为我更懂尊重。
世界上有几十亿人信仰宗教,我们可以没有信仰,但我们应该尊重别人的信仰。而且你揭穿宗教的理由也未必正确,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迷信“科学”或“历史”呢?当然,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我们研究什么,一定要把目的搞清楚,至少不是为了揭发别人,而是为了提升自己。
这些年来,关于中外历史和哲学的书籍,我并没少读,但也让我吃了很多亏。何以故?皆因“好为人师”所致。与其说懂得多,不如说“越无知越固执”,真正“懂得多”的人可能会像苏格拉底那样自我评价:我只知道自己无知。
曾经,有一位畅销书作者在台上演讲时,偶然引用了孔子的一句话(这句话不是孔子说的),就被我这个多读了几本经典的人找到了破绽。课后问答时间,我问了一个自作聪明的问题,使课堂的气氛顿时陷入尴尬:“请问老师,孔子在哪本经典里说过那句话?”
类似的事情,以前我并没少做。我真的要感谢“上帝”让我在这么年轻就及时醒悟,因为曾经的自以为是害我平白无故生起诸多烦恼,却还浑然不觉。关于这类话题,我在《到处“挑毛病”,无非到处“找罪受”》中已有过“沉痛反省”。
实际上,历史本身就是记载的事情,除了亲眼所见,谁敢说自己看到的历史书绝对确凿无疑?只不过更加“权威”罢了。就拿中国的二十六部正史来说,里面也不乏一些“怪力乱神”之类的记载。就连以“治学严谨”著称的司马迁,《史记》中的“神话故事”也是屡见不鲜,而且还搞得“一本正经”的,着实让人难以揣摩。自古以来人们研究历史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批判接纳。
再说西方的历史,那更是五花八门,繁琐不堪。荷马的《荷马史诗》和赫西俄德的《神谱》,在当时看来就是实实在在的历史,而在当今看来不过是荒诞不经的古希腊神话罢了。被誉为“西方历史之父”的希罗多德所著的《历史》一书,大多也是口头传说。
实际上,写历史的人又有多少是“当事人”呢?他们的历史资料要么是“听”来的,要么是“看”来的,哪有“穿越时空”得来的。即使我们亲眼所见的事情,用语言描述出来难免都会变味儿,何况是流传下来的“片言只语”?
而历史学家在写历史时,多少会加入自己的“主观意愿”,原汁原味的历史是很难见到的。再加上我们一般所看到的西方历史都是被“翻译”过来的,等于又经过一次“加工处理”,请问你看到的一定是真的吗?
我个人也看过不少版本的西方历史,说实话,内容出入也不在少数。但我不会去论断谁写的更准确,而更应该感恩这些作者背着别人的“求全责备”而让我更加清晰了西方历史的脉络。你会发现,我们在批判别人的历史观点时,很大程度上不过是“先入为主”的思想在作崇罢了。
我曾看到不少这类的历史书评:“简直是胡说八道!根本不懂历史!根本没看过罗素(英国当代著名哲学家)的书……”而他所批评的这位作者(文聘元)正是专门研究西方历史的,只不过这位“愤青”大概是罗素的超级粉丝,只要跟罗素的观点不符都是错的。
我这么讲,并不是说历史不可信。我真正想表达的是:做学问务必要严谨,但做人没必要太较真。更确切地讲,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尤其是热爱历史的同仁,更应该清楚,当代很多人是不喜欢读书的,更不喜欢历史这类枯燥乏味的东西。你只要稍微涉猎点,可能就是“佼佼者”了,如果我们不能降伏自己的傲慢心,在这个历史知识普遍欠缺的境况,你将有很多看不惯的地方,岂不自讨苦吃?
学习历史是为了让自己更加睿智通达,而不是愈加焦躁不安。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可能正如孔子所言: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如果我们学习历史,不是为了在人前“炫耀”自己懂得多,可能就没有那么多看不惯的人和事。
我个人学习历史的目的是为了从更多历史经验了知世间百态,结合佛道儒以及西方哲学思想来感悟生命,增长智慧,进而离苦得乐,乃至究竟解脱。当然,假如因缘际会,窃托祖宗之些许遗德,或许还有利于更好的“传道授业”,毕竟良好的口才是离不开广博的学识的。
当代最有影响力的两位历史学家,加拿大的斯塔夫里阿诺斯博士和英国的汤恩比博士。他们之所以受人尊重,因为他们不是简单的博通古今,而是带着“使命感”去钻研的。他们以“慈悲济世”之心,通过总结历史的发展趋势,告诉当代人类应该如何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如何促进社会和谐,生态平衡,从而更好的生存下去。
正如斯塔夫里阿诺斯在《全球通史》中所言:随着人类进入21世纪,国际社会要么团结起来共同扭转危机,要么陷入环境恶化和社会解体的恶性循环。汤恩比博士更言:拯救21世纪人类社会的只有中国的儒家思想和大乘佛法,所以21世纪是中国的世纪。如果有来生,我将在中国。
当然,他们的观点我们未必赞同,但至少可以看到一种历史学家的使命感。不要把自己的格局仅限于谁的史料更准,不如多比比谁的修为更高。学历史是为了使自己更睿智,而不是显得别人更无知。
一般把学习目的搞错的人,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特别喜欢与别人讨论(严格来讲,应该是争辩)。其实,讨论并没有错,能够相互促进。但假如不讨论,就似乎体现不出自己的存在感。这个时候,可能就值得我们反思了。
我曾经有一个志同道合的铁哥们儿(就事说事,不针对人),好几年都相互督促,不忘初衷,发奋图强。他看了很多书,应该比我懂得更多。
几个月前,我突然看到他的扣扣空间有一些很不健康的内容,而且言辞偏激,甚有荒淫放荡之风。我大概也猜到怎么回事了,我是不太喜欢管人的,尤其是管一个比我懂得还多的人。
但念在多年“好兄弟”的份上,我还是给他发了一个问候。没想到,我还没说什么,他就激动地说了一大串“呵佛骂祖”、“遵守道德都是弱者”、“有钱才是硬道理”之类的话,简直判若两人。这种心理我是非常理解的,我只是不断地答复他:“对,你说的有道理。”
他似乎突然愣住了,有点着急地问我:“这感觉不对啊,跟你的思想不符啊!”
我说:“我哪有什么思想,一直以来你懂得都比我多,看得比我透彻,我应当向你学习。”
然后他又接着引经据典,各种“史料证明”,我都一一迎合了他。因为当价值观不同的时候,回应得越多只会使火药味更浓。看他越说越激动,我只好以一句话收尾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马上要吃饭了,待来日有机会,小弟当面请教。”
他可能感觉我一直比较尊重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应付到:“那好吧,我们下次再讨论。”
当时是下午三点左右,到了第二天早上,我突然在扣扣空间里看到他的两条新说说,分别是在半夜一点左右和两点左右所发。
第一条内容是这样的:这人太悲哀了,看那么多书有个屁用,话都不会说!有本事你说服我呀!
第二条内容是这样的:不知道这人是真幼稚还是假幼稚!都啥年代了,还谈国学!
大家看懂了吗?有多少人为了较真,把自己气得半夜三更睡不着觉,何必呢?若“深有同感”者,当引以为戒。
我特别喜欢老子曾经警示孔子的那句话: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议人者也;博辩广大而危其身者,发人之恶者也。大概意思是说:一个聪明深察,博学多识的人,却常常遭到困厄,就是因为喜欢议论和揭发别人的缘故。
我是在这方面“撞够南墙”才深以为然,万分感恩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贵精神财富,实在是受益匪浅。
记得有一次,偶然间在一个佛教群里看到有人发了几张佛菩萨雕像,非常精致美观,并称自己是专门做这一块儿的。我正要随喜赞叹一下,突然跳出一位“师兄”,@了人家说:“学佛修行是修心,不是拜偶像!”
听到这话,大家是否感觉有点道理,但就是听起来不舒服对吗?我且静观其变。果然,后面就引发了一阵纠纷。此人貌似深懂佛理,随时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乍一看,真像一位“大师”。
后来,我就说了一段话,争论逐渐平息了。我是这么说的:“学佛不学佛我不懂,我就觉得那佛像雕的真好,精致巧妙,栩栩如生,最起码算是一种艺术吧。米开朗琪罗、拉斐尔、达芬奇当年不是也创作了很多基督教作品吗?难道他们都是迷信吗?当作艺术看待不就完了,为什么非要执着于佛教呢?”
其实,有时候看不惯别人,并不是别人真的有问题,而是我们把自己的“看法”强加给了别人。
当然,关于宗教的一些仪轨,自有他的意义所在。虽然说修行重在修心,但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那些仪轨实际上也是一种修行方法。比如拜佛正是在降伏我们的傲慢之心,培养谦卑恭敬之心。
很多事情,其实跟“迷信”一点关系都没有。比方说,每到清明节,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去祖先坟地烧纸上香,难道大家都迷信吗?准确的说,这正是在培养人们的“感恩之心”。
正如孟子所言: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追念亡人,感怀先祖,正是让我们不要忘本,去除我们过分的私心,这样社会风气才会越来越纯朴。
孔子曾说: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日本商圣稻盛和夫也特别强调要“敬天爱人”。人总得敬畏点什么,否则岂不“无法无天”。而一个骄傲自大的人,是不会真正幸福的,因为他的内心总是不平静的。无论怎么说,谦虚是一个人成熟的重要标志,因为只有“小孩儿”才自以为“天下无敌”。
最后,引用法国著名思想家蒙田的一句名言结束本篇论文:真正的学者就像田野上的麦穗。麦穗空瘪的时候,它总是长得很挺,高傲地昂着头;当它饱满成熟的时候,却表现出温顺的样子,低垂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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