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汉歌（46）——第二章第五节 初次交锋

前情回顾：（45）——第二章第五节 初次交锋

都安县距离成都一百余里，马谡一行一路奔驰，只在郫县驿站略作修整，其余皆未停留，终于在黄昏时分顺利赶到了成都城下。守城军士正要将吊桥收起，执行宵禁，见成都令马谡气喘吁吁地来到城下，不敢怠慢，手忙脚乱地又重新将吊桥搭回到护城河上。马谡冲他们略微点头示意，然后便一言不发地猛拍胯下骏马，带着张休等人一路飞奔回成都府衙。

冯纶还在府衙内堂里坐着等候。经过一整天漫长的等待，他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噜乱叫。有实诚的成都府吏好心劝他回去等待，他却认准了马谡在得到消息之后一定会快马加鞭，当天赶回成都，于是硬要坚持在此。后来，他实在是饿得有些发昏了，这才从几案上抓起一块点心，狼吞虎咽塞到嘴里充饥。恰在此时，马谡迈着大步走进了内堂，冯纶嘴里满满当当，只好拿起几案上盛满清水的陶杯，用衣袖遮掩后，将陶杯中的水统统倒在嘴里，这才硬撑着将那些点心吞到肚子里去。马谡见冯纶这副狼狈的样子，心里好笑。不过一想他已经在此焦急地等了一天，马谡心里多少对冯纶起了些敬重之意。

冯纶不好意思地放下陶杯，向马谡深深施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府令大人在上，下官冯纶拜见。”

马谡不耐烦地摆摆手，几步走到冯纶近前，直截了当地说道：“冯纶，跟我就不必来这一套了。说吧，你又有什么新发现了？”

冯纶忙从自己怀里取出那枚写着一大堆名字的竹简来，双手呈递到马谡手中。在马谡接过竹简，开始飞快地扫视上面的名字的时候，冯纶便将自己这十几日内所做之事从头到尾大概叙述一遍。然后，他指着竹简上用朱砂笔勾画出的庞宏名字，极为兴奋地对马谡说道：“府令大人，最有嫌疑的，可就是他了。”

“哦，庞侍曹？”马谡感到有些意外。他抬眼望望冯纶，接着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起码七成。”

马谡眉头一皱，不满地说道：“不行，他是相府官员，又是庞军师之子，没有证据，我不能让范恒贸然实施刑讯。”

冯纶早想好了对策，他耐心地解释道：“可以暂不对他进行逮捕。依我推断，在他背后另有其人。此人隐身暗处统筹全局，庞侍曹只不过是负责居中联络而已。我想，大人何不准许我悄悄埋伏在庞府院落周围，等他和幕后那人偷偷沟通消息之时，咱们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也能坐实他所犯的罪行。”

马谡皱起了眉头，低下头半晌不语。擅自监视朝廷官员，违背蜀汉法度，此事一旦被人发现，马谡罪责不小。如果冯纶对庞宏的怀疑最后证实不过是空穴来风，那么朝野上下的舆论一定会让这件事成为马谡宦途之上洗不掉的污点。他之前为进入相府而付出的所有努力，也将随之而付诸东流。

冯纶见马谡低头沉吟，知道他正在为此事犯难，于是向前跨出一步，主动请缨道：“府令大人，此事有我冯纶一个人去就足够了。如果我的猜测确实有误，庞侍曹是清白的，那么我一定会向有司主动说明情况，由我承担一切责任，绝不会拖累大人您的。”

张休原本半闭着的睡眼忽然猛地一瞪，他不高兴地冲冯纶呵斥道：“你一个个小小的主记事，能担什么责任了？等到出了事，还不是要咱们府令大人在前面顶着？”

冯纶涨红了脸，挺着脖子争辩道：“那就请府令大人暂且免去我的主记事一职。等我查清了案子，再还给我便好了。”

马谡冷冷地瞟一眼冯纶，看来之前的挫折并没有将这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还是原来那副不查出真相便死不罢休的老样子。马谡此时倒是很欣赏冯纶这种不屈不挠的韧劲。他打定了主意，于是正色对冯纶说道:“好吧，冯纶，去做你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吧。万一有什么纰漏，上面怪罪下来，自有我马谡为你撑腰。”

“大人！”冯纶和张休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声。只不过冯纶是因为被马谡的话语所打动，而张休，则是在做最后的诤谏。

“冯纶，庞府一行，你千万要小心行事。我想，既然连杨平这等老兵都能被轻易地一剑刺死，他们这些人中，定然有武艺十分高强之人。这样，我让张休前去助你。他刀法精湛，关键时刻能救你的性命。”

说到此处，马谡转脸面向张休，下令道:“张休，你在我的近卫中挑选几人，你们跟随冯纶一道，去庞宏府邸外做埋伏。记住，虽然你的职衔比冯纶要高不少，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你要完全服从冯纶的命令。一旦庞府有变，立即回府衙来禀报。”

张休明白马谡心意已决，也不必再做说辞。他抬起双手举在胸前，用力向马谡一抱拳，然后微微低头，以一个标准的蜀汉军人姿势说道：“下官遵命。”

“冯纶，成败在此一举，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马谡的目光变得深邃而火热起来。他期待已久的成都府与刺案幕后主使的初次正面交锋，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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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身手异常敏捷。他轻车熟路地翻过庞府后院围墙，轻轻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中，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他独自伫立在这深邃的黑暗之中，和这无边的暮色融为了一体。

事情进展地十分顺利。视财如命的庞福已经被金钱所降伏，死心塌地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庞宏虽说其志不坚，却也迫于形势不得不遵奉自己的命令行事，成为自己安插在相府内的一名眼线。至于杨平，本来就是一步必死之棋，这等人物死不足惜，也不必挂齿。而自己这边代号寅剑的剑士牛虎，又在庞宏的协助之下，成功隐身于相府卫队之中，以伺机行刺诸葛亮。所有这些人物的命运，似乎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这让青龙很是为之得意。

此外，因为刺杀一案迟迟未破，孙权震怒，导致吴蜀结盟难以维续。蜀汉此时硕果仅存的大将赵云，又因为麾下将士事涉其中而与蜀郡都督一职失之交臂，使得诸葛亮的北伐计划如断一臂。在过去这短短的一个月之内，他大展神通，几乎以一己之力将整个成都搅得天翻地覆。这种种的一切，都让青龙从内心深处感到无以名状的骄傲。

“只可恨那白虎，自作聪明，画蛇添足地弄了一把左军营弩机来放到驿馆之外，这才让成都府那些个庸吏们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若不是我果断杀死杨平，及时避免了无法想象的严重后果，只怕我苦心经营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劳而无功而已。”青龙对与自己同处“将军”帐下的“白虎使”的所作所为，依旧有些耿耿于怀。

他回头瞟一眼自己身后那座庞府大院，那骄傲中带有蔑视的眼神，像是一个志得意满的公侯正在巡视自己刚刚征服的领地。

就在青龙借着夜幕准备离去之时，他忽然听到几丈外的另一条小巷之中，悉悉索索传来轻微的响动声。他屏气凝神，以多年苦训而得的绝佳耳力，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地搜寻，果然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极为纤细的呼吸之声。他嘴角微微上扬，嗤笑一声，忽然发足便奔，向呼吸来处飘然而去。他人尚未到，手中精钢长剑已然刺出，快如闪电!

这条幽暗小巷的拐角处，竟然藏着六名各持兵器的公差。当先一人来不及躲闪，被青龙一剑封喉，当场杀死。其余三个服色像是普通衙兵的，都已被青龙这无比迅捷的一剑所惊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抵挡。青龙不待长剑收回，手腕轻抖再次出招，手中长剑如白虹一般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一名衙兵来不及抵挡，腹部便被划破，暗红的血液从他的腹腔中激烈地喷射而出。这衙兵头眼发昏，一下子栽倒在了石板之上，手脚却兀自在剧烈地颤抖着。而他身上的刀盾令牌也散落一地，浸满了鲜血，眼见得此人也是不活了。

青龙剑势被此人所阻，因此另两名衙兵只是被剑风所伤。饶是如此，二人的小腹上也汩汩地流出血来，片刻便将身上公服染成一片黑红之色，在夜幕下显得十分阴森恐怖。

下一节：（47）——第二章第五节 初次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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