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入夜,
王楠叶又梦见了那条路,那间房,那些冰,可独独少了她的囡囡,
整整一个月,梦魇般重复着,不知是王楠叶不舍梦里寻找,还是想在梦里翻找,却始终听不见那声,“娘亲!”
本就旧疾复发的王楠叶,在这些日子里,身体暴瘦,齐大夫虽为王楠叶诊了病,王楠叶只道自己胸口疼,却为言语自己早已连着时日梦魇不断,
齐铭礼虽为济世救人,可对于病患不言语之病症,却无法对症下药,止痛药物流水般的被买入落白院,王楠叶吃药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
是药三分毒,王楠叶的身子终是被这不明就里的病给拖垮了,
或是王楠叶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便每日都让初雪跟着初谦出去,直到暮时而归,病痛缠身的王楠叶或是早已不晓清晨与日暮,又或是药量过大,致幻也不是没可能,
王楠叶刚刚躺下,意识模糊中,便听初谦在耳边唤她,“楠叶,我们去赏花可好?”
王楠叶回话,“好。”
于是王楠叶起身,出门,有过假山,登七方梨亭,立于亭边,头向下看去,仿若这样,便可见到那满树的梨花盛开,确实,枝上花骨朵早已蠢蠢欲动,待人采撷。
可王楠叶却不知,这是夜间,即使空中满月独居夜空,依旧夜里微凉独流水,夜风起,吹乱了何人心滋味?
王楠叶看着空中明月,继而低头俯瞰,好像瞧见了初谦与两个孩子在亭下梨园里捉迷藏,正开心,却闻园中初谦在呼喊囡囡的名字,
王楠叶笑了笑,“囡囡真是调皮。”
然后转身离开梨亭,那矫健的身姿,丝毫未见病中姿态,
入梨园,
王楠叶刚进门口,便听耳边声音,“娘亲可不许睁眼睛,捉迷藏游戏现在开始了!”
王楠叶面上宠溺,“好,那囡囡和雪儿可要藏好了呦!”
王楠叶闭着眼睛在梨园里摸索,跟着他们的笑声,突然脚被绊了一下,王楠叶爬起身,想睁开眼睛,却想起了刚刚答应好的承诺,便没睁开眼睛,王楠叶只觉嗓子干痒,便咳嗽不停,一个用力,一口血便咳了出来,王楠叶身旁的花瓣都被染了色,
王楠叶开口,“囡囡,娘亲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你们回家的时候,记得唤我!”
耳边声音没应话,却问起,“好奇怪,怎么还有红色的梨花,不过好漂亮呀。”
“娘亲,你可曾见过?”
王楠叶想说,“娘亲也想亲眼见见这红色的梨花。”
可双唇却像被黏住了似的,没有办法说话,
这夜好凉,月好圆,景好美,可风也好大,春风暗暗飘过,满园的梨花都开了,可转眼便落了一地,可真真是三月梨花似初雪,竟不知三月月夜寒凉如此!
初谦晨起,未瞧见王楠叶,以为她去陪初雪了,故而没在意,正在洗脸之时,晨初匆匆进屋,
走至初谦身旁,附耳回话,“爷,少夫人,在梨园没了。”
初谦手里浣洗的脸帕,“啪”的一声掉进了水里,初谦转身,急忙赶去梨园,他看见了王楠叶,那个靠在树旁,浑身落满梨花的王楠叶,那个鞋子满是泥泞的王楠叶,那个双眸紧闭,却手中紧握血色梨花的王楠叶。
初谦扒开众人,走过去,将王楠叶身上的梨花轻轻拂去,然后弯腰抱起王楠叶,“楠叶,外面凉,我带你回屋睡可好?”
意料之中的没有应声,没有回答,
初谦抱着王楠叶出了梨园,进了落白院,入了房门,
初谦先是吩咐晨初去取些热水来,
晨初将热水端到房间后,初谦开口,"晨初,我想和楠叶待会儿。"
晨初放下热水便走出了房门,
初谦在晨初离开后,先用热水为王楠叶清洗了身子,然后为她换上了那件刚做的新衣,接着为她盖上了被子,做完这一切,初谦盯着王楠叶的容颜,调笑似的开口,"说出来或许你都不相信,只有在你睡着的时候,我才觉得你是我的。"
整整三日,初谦水米未进。
第四日,初谦的食指被一个小手拉住了,"爹爹,娘亲怎么还在睡呀?"
初谦一回头,瞧见是初雪,初谦将地上娃娃抱在怀里,"娘亲太累了,我们不吵她,出去待会儿怎么样?"
初雪以为父亲在跟她玩游戏,开心的笑了,“好,那就不说话了。”
说完,两只小手一只放在初谦嘴前,一只放在自己嘴前。
初谦抱着初雪出了门,便见了自己的父亲初祐臣,
初谦将孩子给了自己母亲李蔷,“雪儿,先和祖母去玩会儿。”
初雪乖乖地抱住了李蔷的脖子,祖孙二人离开,
初谦开口,“我想让楠叶待在梨园,她喜欢梨花。”
初祐臣没反对,只是无奈感慨,“果然,夫妻二人的性子是很相似的。”
“一切随你!”
这样,她便未曾离开。
初府的少夫人没了,大小姐也没了,在同一天,举行了葬礼,初雪被抱出去磕头了,初雪不明白为啥要磕头,便抬头问李蔷,“为什么他们都在哭呢?”
李蔷说,“因为雪儿的娘亲要去梨园住了,她们舍不得。”
初雪不懂,但舍不得那三字却也入了心,
瞬间泪珠便落了下来,抱着李蔷的脖子,“雪儿也舍不得!”
李蔷抱着初雪安慰了好久,直到初雪入睡。
王楠叶入了梨园,家中又缺了一人,初谦虽依旧上七方梨亭,看七方梨园,看梨园里的王楠叶,
初雪之前还问初谦,“爹爹在看什么?”
初谦说,“我在看楠叶!”
初雪,“哦哦!”
便开始读书,“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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