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同雪舞,刹那芳华

作者: 东风满树花 | 来源:发表于2023-02-21 15:01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八期【寒冷】主题活动

    飘雪了,我依窗而坐,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如窗花飘零。大地一片白茫茫。如一素美人穿着一袭素衣与天地起舞。我看见“赵毅伟”一身白袍款款而至,他在向我使劲地招手。我起身打开窗子,再一低头身体如同风一般轻盈地飘了起来,他伸手来牵我,我们像两朵梨花又似两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鹤在空中飞舞。

    雪伴着我们毫无孤独之感倒是悄悄地添了些欢愉,我们谁也不言语,生怕破坏了这环境,我们只需这样久久凝视,足以。

    “梅开了,”阿伟说。我们已不知不觉悄然走进了一片梅园。只闻见梅香渺渺,一阵阵地扑鼻而来。厚厚的积雪压在梅树上,从一片雪白中露出点点红色。

    “好一幅梅雪争春图啊!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我说。

    “他们不争,这样共存,互为添色多好啊!”

    “嗯!我应声道向阿伟看去。”谁知他却不见了踪影。“阿伟,阿伟……”我声嘶力竭地呼喊道。我在雪地里狂奔,雪地里留下我歪歪扭扭的脚印。

    “阿伟,阿伟……”我不停地啜泣。蓦地我醒了,泪痕湿了枕头,思绪也随风飘向了从前。

    (1)我们的初相识

    那是我上初二的时候,一天我跟随爸爸去长沙的南景饭店吃饭。一桌子大人只有我和他是小孩。他瘦瘦的大约15岁左右。服务员陆续上了“水鱼浇汁捞饭、南京烤鸭、芝士生蚝……”水鱼的包边很大,吃起来鲜嫩美味,烤鸭吃起来油脂丰盈,皮脆香香的。大人们边吃边聊,聊美味和特色。我已经吃饱了,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听大人们眉飞色舞地闲聊,眼睛不由地左顾右盼地瞧着每一个人,正好碰上他也左顾右盼的目光。“Dad,我想下桌去走走。”他对他的爸爸说。“爸爸,我也想出去走走。”我向爸爸请假道。“好,好,你正好和赵叔叔的儿子一起去玩会。”

    “我叫赵毅伟,你就叫我阿伟好了。”他说。他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高挺的鼻梁,细长的眼睛,上嘴唇有一点点黑色的绒毛。

    “我叫吴西晶,你就叫我小晶吧!”

    他今年刚初中毕业,开学就在深圳中学读高一了。

    “你怎么会来长沙呢?”我问他。“我爸爸在这边有业务,正好我今年毕业了,就跟爸爸到这里来玩。”

    “你将来上大学准备在哪里上啊?”

    “北京,上海,武汉,包括长沙都可以,我现在还没有定好。”

    “我想读港大。”他说着一口略带广东味儿的普通话很好听。“你也来考港大吧!我们一起读。”

    “港大一直采用英语教学,它的法律学、心理学、人文政治及生物医学都很厉害呢!”

    他的嘴巴一直吧嗒吧嗒地说着:从港大的师资实力、学校风格说到将来的毕业就业率及学习机会,最后他停顿了一下说:

    “填报港大不影响你后面的志愿选择。”他还真是一个谈判高手呢!

    我们双方互留了电话和地址。“我会给你写信的。”临分手时,他说道。

    (2)再次相遇

    初三的忙碌和初入高中的新奇,我陆陆续续地收到了他的几封来信,他在信中说着深圳的日新月异,说着他去香港的感受,听着他激动的描述,也激起了我想去香港看一看的冲动。我也介绍了自己目前的状况,写我也想去香港看看的愿望。后面他高考我也高考,我们之间似乎就断了联系没有了交往。

    我考到了南京大学。作为教育大省,江苏与香港、澳门两地高水平大学的交流合作一直非常紧密,校际合作很多,各方都希望以联盟的形式,继续发挥优势,对接和推进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与粤港澳大湾区建设。

    那天在报告厅听演讲,报幕员的介绍一下子震惊到了我,“下面有请香港大学的赵毅伟给我们做演讲《风雨同舟,扬帆起航》。”赵毅伟,是他吗?我举目抬头看着台上,一个高高瘦瘦,西装笔挺的小伙子。一开口,略带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听声音很像啊!等他演讲结束了,我直接去后台找他。

    “赵毅伟。”我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轻声喊他的名字。他蓦地回头望。

    “小晶?”他疑惑地看看我继而兴奋地高呼道“怎么是你,你在这里上学啊!”

    “不行吗?我必须要上港大吗?”我调皮地问道。

    “不是的啦!我只是感到很意外,竟然能够在这里碰到你。”

    “我后来给你写的信都退回来了,因为你不在那个学校了。我就一直盼望着偶遇,没有想到还真的遇到了,上天真是眷顾我啊!”

    那天南京下着雪,我们先在校园里转了一圈,接着直接走到了校门口的麦当劳,选了个靠窗的座位静静地坐在那里,搅动着热气腾腾的咖啡,看屋外飞雪漫天飞舞。

    “你还真的上了港大啊!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笑着望着阿伟说道。

    “你愿意听,那我就讲一讲。”

    ……

    原来阿伟是个客家人,客家人的聪明勤奋和吃苦耐劳是出了名的。阿伟的父亲为了改变命运早早地跳出了穷山沟,他在家具厂打工挣钱更用心地留心家具快速成型的操作。他从十几个人起步,一步步地将工厂发展到如今的千人大厂。客家人是勤奋也是顾及亲情的,因此他父亲的工厂里全是老乡。阿伟在假期总是在父亲的工厂里打工,观察工厂的管理模式。他发现厂里的管理人员多是没有多少文化的亲戚,他们解决问题多凭个人的感情行事。他们收取员工的烟酒,凭会不会来事给予员工不同的奖金奖励。尤其当年轻的大学生提出不同意见时,他们总是倚老卖老。说起管理,阿伟侃侃而谈。他大学学习的就是工商管理,港大的工商管理是很有名气的,他说每回李嘉诚老先生来讲课,他都要抢先占到前排的座位去听呢!

    阿伟说他现在和父亲之间存在很多分歧。对于家族企业的未来他提出了很多的整改措施。从那天的谈话中,我看到了一个踌躇满志的阿伟。

    科技的进步缩短了人类之间的距离,通讯的发达也让空间没有了距离。

    后面几天他一直在写一份调研报告,直到那天他要回香港了,在路上他给我打了电话做辞行,他说后会有期,他还会再来南京的。

    有一天我问起了父亲阿伟的父亲和家庭。父亲说,阿伟的母亲和父亲是客家老乡,他父亲发家后为他们母子买了别墅,提供他们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好像他父亲还另有其他的女人,其他的父亲也不是很了解了,他们的交集不很多。

    阿伟的出现给我的生活荡起了层层涟漪。

    (3)姻缘不成

    阿伟毕业了,正式进入了他父亲的公司,他跟父亲说想从最底层的各个工段学起,一个工段学习两个月。他父亲很高兴拍拍他的肩膀说他肯吃苦,有自己以前的影子。

    在车间里他把自己的身价放得很低,积极向工人师傅们学习,细心地记录着自己看到的一切。他发现底下工人是拿记件工资的,但是记件的数据却是人为来操作的。全凭工段长一句话。

    诺大的工厂,闲聊的、打闹的,干活的永远是那几个老实本分的。油漆工的工作环境有危害,工人有时连口罩都不戴。

    在财务室实习期间,他发现二堂叔交际费用特别的多,总是冠以招待××客户等等。

    整个公司所有职位实习完毕后,他根据自己的专业知识指出了公司目前的问题并写了一份整改报告递给了父亲。他的父亲很高兴,在公司董事会上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吓得各个亲戚领导人面面相觑。可是事后,一切如旧,因为他父亲脾气火爆,但是喜欢奉承话,周边的亲戚早就摸透了他的性格。

    2008年,我也毕业了,阿伟邀请我一起去香港。香港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马术项目的举办地。也许还能看场马术表演呢!

    那天我激动万分,现场气氛好得能让人喊破嗓子,马儿跑起来就像闪电,一闪而过,手机都无法抓拍到。看香港电视里经常有赌马的现象,现场大家都拼命地喊自己关注的赛手。据说喊得够大声,选手会更卖力,那么赢的几率就会更大。我们也试了几次,确实赌赢了几把,挣了六十多港元,我俩内心甭提有多高兴了。

    阿伟还带我去了太平山,那是香港的最高点,在山顶可以俯瞰香港全岛及维多利亚港的美景。另外我们还去了阿伟念书的港大校园。夕阳下他一身休闲站在白色书院大楼前的潇洒身影永远定格在了那里。

    没有人不喜欢米老鼠、唐老鸭,我们俩还去了迪士尼,在里面尽情做了一天大儿童,远离工作的压力与烦恼。头一次我看见阿伟笑得那么灿烂,完全是一个大孩子的样子。

    香港人十分信奉黄大仙,入乡随俗,我们也去黄大仙祠感受了下香港的民俗文化。求了根我俩的姻缘签。我们上香时双手合拜,以左手上香。我偷偷地看阿伟,只见他双目微闭,嘴里默默念叨着,十分虔诚。我们抽的签文是:万象回春兆 自古良缘命...

    这是一柱很好的签!婚姻很不错。男女双方有姻像借桃花和梅花赞姻缘,美好的夜晚红烛和笼纱照在美人脸上。我们俩都深信不已。

    我们彼此都带着美好的香港记忆回到了各自的城市。

    阿伟说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去了公司。那是个浪荡公子,只知道花天酒地。不仅不学无术还在公司拉帮结派。但是他父亲却总是偏袒他。阿伟在公司改革受挫,提出离职继续回港深造。同时他也像父母提出了我们的恋爱关系。他的父母竟然一致反对,“要找就找客家人,否则不同意。”没有理由,简单粗暴的答复,令他也令我怒火中烧。

    我的骄傲让我有意地去躲避阿伟。他没有放弃,只是减少了联系的频率,但是每次他都不忘说一句:“我初中就喜欢你了,我会喜欢你一辈子,等我。”

    (4)再次相遇

    阿伟最终还是在港大继续深造,接着就留在香港工作了。那天他发给我一张繁星密布的夜空的照片,他说那是他在乡下拍的。他说:“每一颗星星坠落就会碎成轻轻的雪飘落下来,就像我们那年在南京看到的雪一样。”他说:“再下雪的时候我会去看你、找你,你要一直等着我哦!”

    我的工作辗转最后落定在了北京,这里的冬天更像冬天,雪花飞舞,银装素裹,我的心里一直期待着那个日子的到来。

    那天早上去公司,秘书通知公司请了BCG咨询公司的人员来给大家做培训,明天上午9:30开始。大家议论纷纷,都期待着这场不一般的盛宴。

    当天晚上北京下雪了。雪一直在下着,飘飘扬扬地从天上落下,落到屋顶上,落到地上,很轻盈,如小猫的脚步一般。雪中,有几块晶莹的冰块,在闪闪发光。树,被雪穿上了衣服,白帽子,白棉袄,白围巾,好一个纯白天地。阿伟说下雪的时候他会来看我,他知道北京下雪了吗?

    我拍了北京的雪景发给了阿伟,阿伟说:“今天一颗星星坠落了,所以下雪了,明天也许后天……他就随着北风来了。”晚上我梦见了他,梦见我们在雪中漫步,梦见我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梦见他冲着我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九点半公司管理层员工都集聚在了会议室。领导简单的开场白后秘书宣布培训开始,她领进来一位年轻英俊、西装革履的帅哥,同事们都兴奋地鼓掌。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差一点惊呼地要喊出来。“阿伟,竟然是阿伟!”阿伟侃侃而谈,时而理论,时而举例子。现场的气氛异常得热烈。我仿佛坠入了云端一般,完全找不到方向,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中。

    散会了,阿伟深情地望着我指了指手机和领导离开了。我慌忙打开手机:“晚上等你一起去看雪。”阿伟留言道。

    “你跟那讲师认识啊?”文娟看了看我问道。

    “嗯,认识,我们初中就认识了,是老朋友了!”我笑着说。

    “赶明给介绍认识一下啊!”文娟说。“好,好,没问题!”我应承道。

    整个下午我都坐卧不宁的,要么去茶水间要么就看着窗外的积雪发呆。

    (5)阴阳两隔

    数着秒针终于挨到了下班,我迫不及待地向楼下冲去。阿伟早已经在路边等候了。长长的羽绒衣上有一层薄薄的雪花。他走过来把我一揽叫了辆出租车。

    “×××甲板西餐厅”阿伟对司机说道。“好嘞,您坐好了,走起。”热情的司机招呼道。车子在道路上缓缓行使着,阿伟攥着我的手,一会松一下,一会又使劲攥一下。我盯着他的眼睛,他一咧嘴笑道:“我确认一下这是不是真的。”一路上他就这么握着我的手。很快司机停下了车,指着前面两岸大多都是西式建筑的一艘巨轮说:“那里就是甲板西餐厅了。”

    看着这巍峨的巨轮,我惊诧道:“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的?”

    “我提前一天到这里的,我做了攻略。”阿伟自豪地看着我道。

    我们沿着木台阶走上了轮船,这轮船足有两层楼那么高,在甲板上各有几个不同规格透明的帐篷,里面摆放着精致的餐桌和油汀。

    点这个,“胡同火烧M6和牛三角牛腩,多汁厄瓜多尔炭烧猪肋排。”阿伟说道。

    饮品就上“大红袍配荔枝汁和柠檬汁。”

    再来一份经典比利时薯条吧!这上面有撒胡椒和盐巴,味道不太一样。阿伟笑着把菜单递还给了服务生。真是别有风味的晚餐啊!我们浑身都暖洋洋的了,接着阿伟又带我来到了×××公园。

    我们手牵着手踩着洁白的雪花漫步在林荫步道上,偶尔树上的积雪会“簌”地一下落在我们的头上。阿伟扳过我的身子小心地掸掉我头上的积雪。他深情地望着我,一点点拥我入怀,头慢慢地向我靠近,我听到他喉咙上下跳动,听到他热烈的喘息声。他的唇压在我的唇上,一次次地轻柔地吻着,仿佛要用吻来捆住心,从此相守不分离。他的唇细细地在我的唇上辗转着,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他的柔情,还有淡淡的梅香。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见飞扬的白雪。他折了枝梅花递给我,梅花散发出阵阵香味,它们是一朵朵小小的、不起眼的的梅花,红的耀眼,红得鲜艳,在寒风中那样恣意灿烂地开放着。

    “梅雪永远这样在一起就好了。”阿伟摸着我的头说道。

    再多的柔情也总有分别的时候,阿伟要走了,他说过完年后他要来见“岳父岳母”,他紧张地询问他们都喜欢什么?

    机场人头攒动,阿伟抱了我一下,吻了吻我的头发,挥手和我道别,他乌黑的头发,坚毅的鼻梁,回头一甩的温柔都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小晶,我已经到香港了……”收到他的短信,我放心安稳地睡去。

    接下来是安静的心烦意乱的两天。那天下午我在茶水间冲泡着咖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这又让我想起了阿伟。我端着杯子驻足在窗前,来往的车辆不停地穿梭着,楼下有个人影闪过身形好像阿伟哦!我搅动了下咖啡,笑着左右摆动了下头,笑自己的痴迷,这才刚分开了两天吗!

    一个星期,十天都没有阿伟的消息,我打电话,电话关机,发消息也没收到回复,我的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那天早上屋外突然又雪花飘飘,我突然想起了阿伟的话“每一颗星星坠落就会化作雪轻轻地飘洒下来。”我坐在电脑前发呆,突然的手机铃声一下惊醒了我。

    “喂,你好,你是吴西晶吗?”是一个有些苍老广东口音的女人的声音。

    “是的,我是,您是哪位?”我猜测可能是阿伟的妈妈,因为我没有其他广东口音的朋友,难道她要阻止我们的恋情?

    “我是阿伟的妈妈,阿伟出车祸走了,…呜呜…”

    “阿伟走了?不会,不可能,阿姨你再说一遍!”我呼喊道。

    “阿伟出车祸了,临走前他要我告诉你,他爱你。呜呜……”

    我一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喂,喂……”对面电话一直在呼叫,可我根本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嘤嘤地哭着。

    “嘟、嘟、嘟……”那边挂断了电话。

    “每一颗星星坠落就会化作雪轻轻地飘洒下来。”他化作雪飞走了。

    又是一年的冬天,北京又下雪了,阿伟是你吗?你又来看我了……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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