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

                              （1）

“嘟嘟……”“嘀嘀……”汽车喇叭的尖声怪叫此起彼伏，形成一次又一次的高潮，强烈地传达着车里人们的焦急、烦躁的心情。透过车窗往外一看，前面已经形成了一片车海，一眼望不到头，堵得水泄不通，开个三五米就要停一下。整个车海就像一只巨大的海龟，在沙滩上缓慢地爬行着。从早上六点多坐上景点大巴，到现在七点多了还没到景点。按照正常的时间，七点就应该到景区了。唉，现在只要到假期就没有不堵的，更何况是景区呢！

但是小聪一家人却没有那么焦躁，反而格外地开心，一路上一家人说说笑笑，并不那么急切地期待景点。因为他们心里有个更大的喜悦：小聪被首都一所名牌大学录取了！而且是在自主招生的时候就被录取了。全家人欣喜异常，在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一家三口相拥而泣。

                             （2）

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而言，小聪取得这样的成绩真的太不容易了。小聪的爸爸是一家老国企的普通技术工人，收入一般。妈妈没有稳定工作，阶段性地做些零工。所以全家的生活只是勉强维持着，根本不可能像其他人家那样让孩子上补习班、特长班。小聪的成绩完全靠自己的努力。夫妻俩也因为有这样一个懂事争气的孩子而倍感欣慰，脸上有光。所以无论如何打算犒赏一下孩子。

提到旅游，小聪的爸爸感到一阵心痛，那仿佛是自己的一个心病。旅游早已成为现代社会的一股热潮，自己身边的亲戚朋友几乎每逢节假日都会外出旅游。大家会在出游的前几日就开始热议、准备，这常常让小聪的爸爸如坐针毡，他经常借口躲开这些充满欢乐气氛的聊天、议论场面。假期重返工作，办公室就又会被一股旅行回来后的欢乐浪潮完全淹没。所以整个假期前后对于小聪的爸爸而言几乎是一种折磨。

他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改变，变富、变好，唯独自己始终没变。日子还是那么紧巴巴的。这让他的自尊心多少受到了打击。他为此常常觉得苦闷。心中觉得愧对妻儿。

                                （3）

最近又有一件事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背到了极点，他不禁有些慨叹命运，觉得自己就是那种命不好的人。这几年到处动迁，时时听说谁谁谁因为拆迁而分到了两套、三套房屋或是得到了大笔的拆迁款，从此人生改写，命运转变。他和周围的邻居们几乎每一天都翘首渴盼着，希望可以拆到他们这一片。

终于有一天，他们得到了消息：他们这一片也要拆了！一瞬间，这片低矮的贫民窟成了沸腾的欢乐海洋。

尽管正式的拆迁政策还没有下来，但是大家已经看到了命运改变的希望，并热切地畅想着未来的美好。老李头和老张头悄悄嘀咕：到时咱俩要房子要对门儿的，下棋方便。王阿姨、张阿姨、赵四姐和孙大妈也商议着要住同一栋楼，好继续她们的闲聊。更有许多人表示要要一楼，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关键是房前屋后还能种菜，自己种的，不施化肥农药，绝对没污染，他们总会一脸严肃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而且在心里窃喜自己的英明睿智。

大家谈论着，期盼着。这一回，小聪的爸爸再也不像往日在办公室躲避旅游热潮那样了，他终于也有了发言权，有了光明正大畅所欲言的机会。一有机会便加入这股讨论的洪流。

在办公室里他也不再那么沉默，开心地向同事透露了自家要拆迁的消息。“听说你们家要拆迁了？”“是啊！最近才得到消息。”“好事啊！怎么拆的？能分几套呀？”“还不清楚，具体政策还没下来呢。”小聪爸爸满面春风地说，每当有同事和他谈起拆迁的事，他的心里都会一阵欣喜。

终于要彻底摆脱贫民窟的憋屈生活了！

                                （4）

拆迁文件终于下来了。大家都急不可待地相互打听，奔走相告。结果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拆迁办下发的图纸上有一条鲜明的红色线条，线条东边的区域，大约占整个贫民窟的三分之二，为拆迁区，剩下东边的三分之一，不！拆！

消息传出后，有人愈加喜不自禁，仿佛额外得到了更多好处似的。有人则怒气冲天，大骂政府，愤愤不平，继而低头垂目，阴郁寡欢，比死刑犯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从此，贫民窟的氛围完全变了，整个一个西边日出东边雨。居住在里面的人也悄悄地发生了分化。

一部分人依然每天像过节似的，说话的语气中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高人一等地傲慢神气，仿佛即将步入上流社会一般。另一部分人则蔫头耷脑，唉声叹气，与那部分人说话时眼里嘴中满是艳羡之气，更有些人借故悄悄谈起了风水命运之说。

不幸的是，小聪家属于不拆之列。小聪爸爸得知这一消息时仿佛突然间从云端坠入了地面，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最让他愤懑的是，那条红线一直是笔直的，偏偏到了他家那里拐了个弯，如果不拐弯的话，他家就刚好也在拆迁之列！小聪爸爸眼睛里那希望的光辉慢慢熄灭了，那张同样因充满希望而年轻了许多的脸此时又变回了原样，似乎还更显苍老了。之后，他又变得沉默寡言了。

“唉！你说咱们怎么这么倒霉呢。”小聪爸爸回到家总爱跟小聪妈妈说这句话。小聪妈妈当然也很难过，但看到丈夫的样子她倒担心了起来，别再为这事弄出个病来。她心想。

“什么倒霉不倒霉的，又不是咱一家。住平房挺好的，接地气，对身体好。你别想那么多了。”小聪妈妈试图安慰丈夫。

“你说的也对，只是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咱这片在市中心，我看早晚还得拆，要不然就这片旧平房，破破烂烂的，影响多不好。”

“你说的有道理，早晚还得拆！”

“小聪快高考了，咱别影响他的情绪。知道吗？”小聪妈妈提醒丈夫。

“放心，在小聪面前我不会说这些的。怎么样也不能影响孩子。”

妻子的一番开导让小聪爸爸的心里轻松了许多。的确不能影响孩子，孩子到了关键时刻了。再说，小聪几乎是他人生中唯一值得骄傲的了。他会想守护珍宝一样，守护孩子的。

小聪听话、懂事，在省示范高中读书，成绩名列前茅，是这个贫民窟中最耀眼的孩子，也是邻居们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夫妻俩也正因为如此才感觉到人生的意义。

可是，小聪的爸爸现在更怕去单位了。“家里什么时候拆呀？”“拆了没？分了几套房子呀？”小聪爸爸最怕听到这样的问话，他不知道怎样回答，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怎么那么大嘴巴呢，还没有完全确定的事就到处宣扬了。真希望能收回当初讲的那些话，特别是自己当时略显得意的态度，一副咸鱼翻身的模样。

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不拆了。”小聪爸爸生硬地回答，脸上有些尴尬之色，如果是遇到那些平日里喜欢看笑话、嚼舌根或者跟自己面和心不和的人，他通常还会有些脸红。

不管怎样，这个世界上哪里都不乏好事之徒，小聪家不再拆迁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有些好事之徒还将小聪爸爸之前之后的态度神色加以丑化夸张活灵活现地表演一番。这让小聪的爸爸既气愤又觉得颜面扫地，要不是有善解人意的妻子和争气的孩子，他真觉得有点支撑不住。

                               （5）

由于小聪成绩优异，又有突出表现，平时在各种竞赛中获奖很多，因此，被学校推举参加了全国几大著名高校的自主招生。小聪顺利地通过了其中三所的考试，在全家人的商量下最终决定选择位于首都的一所大学。

小聪的爸爸终于舒了一口气，希望又在他心里燃起，他的脸颊上又有了光泽。儿子比拆迁要可靠多了。他心里喜滋滋的，拆迁的阴霾一下子被吹走了大半。这一次他选择了低调，别人没有问起，他也闭口不谈。这个消息就一直只在家里扩散了。

因为贫民窟的孩子几乎没有成绩好的，除了小聪。其他的孩子只要不给家里惹祸就很不错了。哪里还会奢望上大学，他们绝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自主招生这回事儿。

很快，儿子也顺利地通过了全国统考。这时儿子考上那所人人仰视的大学的消息才在贫民窟里迅速火了起来。

“老赵，你家孩子太争气了，恭喜恭喜啊！”住在小聪家后面的王老五这话已经说了第三回了，每次说的时候都羡慕不已，但同时他脸上的表情又似乎在述说着一些别的意思：凭什么是他家儿子，不是我儿子呢？瞧他那个怂样。“同喜，同喜！”小聪爸爸笑嘻嘻地拿出一包中华烟，自从儿子高考凯旋的消息在家附近传开后，他就特地买了几包中华烟随身带着。其实，他平时烟瘾并不大。可是为了儿子，他愿意付出，他还悄悄地安排了全家旅游计划。

“老赵，你教子有方啊！真没看出来。有空给我们也指导指导。”赵四姐满脸堆笑地说。

“老赵家那小子，打小儿我就看他有出息，跟别的孩子不同。不吵吵，做事有板有眼的。不像有的孩子尽人来疯。”老李头和老张头说道，仿佛自己很有一套识人之道似的。

“你看看人家小聪，你就知道玩，就知道惹事！”一些同龄孩子的家长恨铁不成钢地骂自己的孩子。

“现在的大学好考，大学生不值钱了，一抓一把，找不到工作的可多了。也没啥可稀罕的。”王老五的老婆酸溜溜地说。

王老五家就住在小聪家后面，两家很近，但关系并不是很好。小聪爸爸为人老实内向，自尊心强，而王老五夫妻俩为人势力刻薄，说话总爱绵里藏针。因此，两家人也只是表面上的和气，并不真心来往。

两家的孩子也完全格格不入。小聪勤奋好学，品学兼优。而王老五家的大壮不学无术，偷奸耍滑，还经常恶作剧，邻居们都很烦他。由于邻居们经常夸奖小聪，大壮也因此心生嫉妒，一有机会总想捉弄小聪。

小聪的高考圆满地尘埃落定，大小事宜安排妥当后，那天晚上小聪爸爸对着妻儿宣布：我安排了全家人去青海湖旅游，两天后出发！“真的！太好啦！”小聪开心地拥抱了爸爸，青海湖是小聪心中的梦，虽然小聪从未说过，但是爸爸知道，那是小聪在一篇作文中提起的。从那时起，这个做父亲的就一直记在心里。小聪妈妈也在一边开心地笑了。“可是，会花很多钱吧？”小聪懂事地问道，“这次我们不考虑钱，只要全家人玩的开心！”“哇！老爸，你好酷！”“哈哈哈……”

                              （6）

此时，虽然路上有点堵，但对于从未出过门旅游的一家人而言，没有景点与非景点之分，异乡的一切都是充满诱惑力的。

一段时间过后，旅游大巴终于摆脱了爬行期，开始飞奔向青海湖。大家的心情也随着车辆地飞奔而放松了下来。

越来越深入景区腹地，车窗外地景色也逐渐便得原始而充满野性。牧马、羊群、帐篷相继闯入视野，偶尔还有一两只类似海鸥的鸟儿擦着车窗优美地掠过，这些都引起了小聪地惊呼，“哇！帐篷！”“刚才那只鸟儿好大啊！”“那山上全是云！”他睁大了双眼，贪婪地看着每一处景致，那样子比饥渴的人遇到了面包还要夸张。

夫妻俩也被车窗外的景色征服着，拆迁的烦恼，单位里的压抑，邻里间的鸡毛蒜皮此刻都烟消云散了。

“各位游客，大家好！前面不远处就是著名的青海湖景点了。我们即将停车，请大家带上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伴随着导游小姐甜美的嗓音，终于到达了青海湖景区。小聪嚷嚷着迫不及待地冲下了车。

只见，远处青山巍峨，岫烟飘渺。这里远离城市，纤尘不染，一切都显得更干净，更清晰，虽是盛夏，却只有四五月里的温度，轻寒微凉。

由于温度的原因，这里正是一派春景。大片的油菜花海随处可见。远处的一座山上金黄的油菜花海从半山腰上逶迤而下，一直延伸到附近的帐篷处，仿佛一块美丽的挂毯。微风吹来，阵阵花香。

在花海的旁边还点缀着几棵桃树，此刻开得正艳，由于缺少人工的修剪，任性生长，比我门们平日里在城市见到的桃树显得硕大得多。满树的桃花开得恣意张狂，少了几分妖娆，多了几分忘形。远远望去，如燃烧的火团，又似天边的云霞。

传说中的青海湖像一块蓝宝石一样镶嵌在油菜花海不远处，那样静谧，充满着神秘的气息。仿佛一位经历世事沧桑，看惯人间无常的淡定从容的老人，再大的波澜也不为所动。在这种境界，任何一颗蒙尘俗心都将会受到濯涤。

“哇塞！太美了吧！这里还是人间吗？”“哈哈哈……这孩子真有趣。”小聪由衷地赞美引来周围游人的善意地发笑。更多的人则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色给迷醉了，默不作声，只是欣赏或拍照，美，让他们无暇言谈。

……

“爸爸这张表情好呆萌啊！哈哈……”

“这张全家福照得最好，我们三个笑得比桃花还美。回去以后把它挂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你们娘俩这张照得好，看着多亲。”“嗯，是啊，我要把它放在床头。”

“还有这张，小聪显得好帅！放在客厅沙发旁边。”

……

三个人坐在宾馆的床上，欣赏着照片。

                                  （7）

“小聪家都去旅游了，我也要去。”大壮大声嚷嚷着。

“你去个屁，人家考上了大学，你呢？门门不及格。脸都被你丢尽了，还旅游呢！”大壮妈的声音更大。

“我就是笨，还不是你生的。小聪好，你认小聪做儿子吧！”大壮气鼓鼓地说。

“你反了，你！”大壮妈气得脸有些扭曲。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学习去！”王老五怒吼一声。

“就不学！”大壮恨恨地跑了出去。

大壮满腹地的愤怒和不自在，撅着嘴，手里拿着一根树棍摆来摆去，在巷子里晃荡着。

贫民窟的房子已经开始准备拆迁了，为了防止意外之物毁坏自家房屋，临走时，小聪爸爸用防雨布将自家门窗都围了起来。大壮来到小聪家门口，顿时怒火中烧，拿着树棍狠命地在雨布上猛抽了几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两个工人正在用扫把样的刷子蘸着石灰水在要拆迁的房屋上写着“拆”字。仿佛在给那些房屋判着死刑。一个个“拆”字写得呲牙咧嘴，仿佛行刑前的惨状，奇丑无比。

大壮看着那些“拆”字，突然眼睛里放射出狡黠的目光，嘿嘿地笑了。

终于熬到了中午。两个工人吃饭去了。大壮马上溜出来，偷了些石灰水和一个刷子，悄悄藏在了小聪家附近。

天色擦黑，要拆迁的人家都已搬离，贫民窟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剩下一片萧条与沉寂，胡同里漆黑一片，一个人也没有。大壮拿出白天偷藏的东西，在小聪家房上写了个大大胖胖的丑陋怪异的“拆”。大壮看着它满意地笑了。

第二天拆迁开始了，是从那条红线的附近开始的……

                                 （8）

十天的旅程很快就结束了。小聪一家收获颇丰。特产以及各种纪念品、装饰品买了满满两大包。“我要把家里装饰成青海湖的模样。”小聪开心地说。

终于快到家了，一家三口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们已经非常想念那个破旧但温暖的家了。

“怎么回事啊？爸，你快看！”

小聪爸爸揉了揉眼睛，他以为自己肯定是看错了，可是眼前的景象真实地存在着。

“完了，这可怎么办啊！”一家人坐在废墟上急得落了泪，不知如何是好。

大壮躲在家里笑弯了腰，几乎岔了气，好半天才回复过来。王老五似乎明白了，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在王老五即将动武的恐吓下，大壮说出了实情。王老五狠狠训斥了孩子，然后叮嘱他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然家里损失惨重！

小聪爸妈问了几家邻居，但是大家都说没怎么在意，发现时，房子已经被拆了，就是昨天的事儿。孙奶奶说，是听说拆迁的人还捡到了不少东西。小聪爸爸气得骂起了人。

“找拆迁办，让他们赔！”

“找开发商，是他们的工人拆的就得他们负责！”

“不行就找政府，打市长电话！”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小聪爸爸沉默不语，眉头紧锁。他是个老实人，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该去找谁赔偿损失。家被毁了，一家人一时间无家可归。家里的东西一件都不在了。全家人只剩下了几百块钱！

小聪爸爸是外地人，没有本地亲戚。看来只能暂时求助丈母娘了。于是全家人去了小聪的姥姥家。

                                （9）

接连一个星期，小聪的父母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从一个部门跑到另一个部门，但是始终没有结果。原因是：没有证据证明房屋是开发商拆的，而写“拆”字的两个临时工也早已不知去向。大家互相推诿、踢皮球。其实，主要还是看出他们夫妻是老实人。

贫民窟里又传出了风水命运说。

“我就说嘛，老赵家那房子风水不好。那红线一直挺直的，偏到他家那拐了个弯。”

“是呀！该拆没拆，现在不该拆又给拆了！风水是有问题。”

“我说呀，这就是人的命，他的命可不咋地。”

“关键是做人不能得瑟，别动不动就得意洋洋。孩子上大学就了不起呀？！”

……

风言风语的也有些传入了小聪爸爸耳朵里。他没有气愤，反而是真的有些觉得是自己命运使然。这些天无用的奔波，他渐渐有些绝望了，整日唉声叹气。

看到女婿这幅模样，小聪的姥姥气愤不已，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是个急性子，曝脾气，年轻时在街边做些小生意，所以也有些泼辣，只是这几年，年纪大了，才安静了些。

“算了，明天我来去问问看，我不信没说理的地方了！”小聪姥姥无奈又气愤地说。

……

“答应先调查调查！说过两天给答复！”小聪姥姥进门便大声说道，“真的！”小聪爸爸又惊又喜，“可不是，妈到那好一番闹腾，他们没法正常上班，不解决不行！”“这回可多亏了咱妈了！”“姥姥，你是个大英雄，我仰视你！”“哈哈哈……我跟你们不同，年纪大了，我就倚老卖老，不给解决我就撒泼耍赖！”“今天听说没，过几天省长来视察。是个机会，咱得抓住！”“姥姥，我越来越佩服您了！”“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实比我们强多了。”“哈哈哈……”全家人这些天来第一次充满了笑声。

几天后，小聪妈妈带着姥姥又来到了市政府，要求见市长，没有得到同意，小聪姥姥使出了浑身解数，大闹市政府，扬言市长不解决就去找省长。刚好那天市长在，虽然没有见到，但最终批示：妥善解决！

全家人，特别是小聪姥姥对赔偿条件、事宜做了详尽地考虑，小聪姥姥更是稍稍加了点料。

……

几经周折，赔偿结果终于下来了：房屋正常拆迁，赔付两套同等面积住房，另因拆迁造成的损失，赔付15万元。

                             （10）

贫民窟里炸开了锅。又有了风水命运之说。

“还是我说得对吧，我就说老赵家是块风水宝地，没错吧！”

“是啊，是啊！两套房子加十五万呐！老赵这辈子不愁喽！”

“看看人家，喜上加喜呀！”

“可不是嘛！小聪又那么争气！他们家什么好事都贪上了。”

“都是你能的，你咋对自己家就那么没脑子呢？”王老五狠狠地训斥着儿子，大壮气鼓鼓地躺在床上。

……

这些话又陆续传到了小聪一家人耳朵里，他们淡定地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