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监理当中,杨(Jan)是和我们关系最好的。他和肯一样,什么事都好好沟通,不会乱来。杨性格温和,脸上经常笑容满面,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个头,足足有一米九!杨是个干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工作上他一丝不苟,经常到我们这边来沟通技术问题,不紧不慢,直到把问题解决才满意地笑笑。工作之外,杨也是个很爱玩的人,虽然个头高,但性格上就像个大孩子。他性格开朗,喜欢周末去到处转转,要么游泳,要么开车兜风,笑起来很爽朗,很有感染力。杨有一辆敞篷吉普车,从年代上讲是老爷车了,他来莫桑比克工作以后,有一次回南非休假,来的时候竟然开着他的吉普车跑了两千多公里到莫桑比克,不敢想他那敞篷车是怎么开过来的。

项目前期,监理和我们的关系比较紧张,不过主要原因是我方造成的,后来换了项目领导以后,立即就缓和了,各项工作进入了正规。和白人处地久了,发现一个特点,他们对工作很认真,如果工作不到位,他们会看不起你,其他方面就更不用说了,这时候就低人一等,在工作方面让人家牵着鼻子走,以前就是这种情况,后来新领导来以后,这种局势发生了改变。当时杨和我们的总工Mr.Zhang在接触后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年龄相当,性格相仿,工作思路也是经常合拍,因此双方在工作上合作很愉快,尤其是技术方面更是让杨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开始的时候技术变更方案总是让监理不满意,通过不了,自从Mr.Zhang来以后,通过对现场的勘察,对沿路取土场、碎石场的调查研究,最终做出了变更方案,从路面铣刨到基层施工,从沥青混凝土的拌和到路面的铺设,都分析地很到位,都是用数据说话。以前碎石产量不能满足施工生产,后来调整思路,并对生产班组进行了重新安排,等到碎石场看到堆积如山的各种型号的碎石以后,监理团队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每次和杨站在一起,都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和他说话我们都得仰视,而他则是俯视。这种高低的差别让人啼笑皆非,只有像王彦强同志那样的高个子才能不用仰视。杨在工作之余的各种爱好特别广泛,感觉就是个贪玩的大孩子。周末他经常叫我们坐上他的敞篷吉普,放着南非版的乡村音乐,那种非洲快节奏的鼓点,就像给乡村音乐打了鸡血,让人听着不由得想蹦跶几下。当时既有路面铣刨以后做成了底基层,为了保护路面,在上面铺了厚厚的土进行压实,这种情况在旱季灰尘很大,对面过来一辆车,半天都在仙境一样。坐着杨的敞篷车,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对面过来车我们得吃土,跟着前面的车还得吃土,反正都是吃土,后来也习惯了,杨对此不介意,总是哈哈一笑。为此他也下了一道现场指令,要求我们在路上定期洒水,确保不出现尘土飞扬的场景。在现场指令的作用和杨的现场监督下,尘土飞扬的情况得到了改善,杨笑地更开心了,他的敞篷车在路上跑得更勤了。
在莫桑比克打摆子是经常的事,白人也不例外。杨不知从哪听说有一种饮料里面含奎宁成分,可以预防摆子,于是他经常喝这种饮料,还特别给我们推荐,给我们还送了几瓶尝尝,他对此坚信不疑。还让我们的车去贝拉的时候经常给他顺便买一些。但是疟疾病毒是通过蚊子传播的,防不胜防,白天不可能一直呆在蚊帐里,我们在原始森林里施工,旁边又有大河,蚊子容易繁衍,根本做不到隔绝。在项目上的中方人员基本都得遍了,只是根据体质摆的次数不同而已。记得当时有个技术上的同事,一月三摆,成了名副其实的“摆子王”。后来因为实在受不了,身体承受不住就回国了。杨也没有那么幸运,后来终于中标了。有一天他来到我们办公室找Mr.Zhang,当时看他走路摇摇晃晃脸色苍白就感觉不对劲。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感觉不舒服,过来讨论个技术问题。我赶紧叫领导过来,并把大夫叫来给他量体温,果然摆了。我们陪他回屋,他的房子虽然很大,但是空荡荡的。我打开冰箱取冰块,里面也是空荡荡,就几根胡萝卜和一块牛肉。让大夫给他开了药吃了休息,此时的杨孤零零的躺着,蔫蔫的没力气。但他还是笑笑说没事,让我给他那含奎宁的饮料。以前问他,他说没结婚,之前有个女朋友,在他来莫桑比克以后分手了,34岁也是单身一人,不过他看得很开,说还年轻不想结婚,监理当中好几个都是老光棍,还有个50多岁也是孤单一人,他们属于享受生活型的。可是这时候就显得孤独无助了,虽然我们不在家人跟前,但这么多同事在一起每天工作生活也很快乐。反观他们,虽然是个团队,但工作之外都是各玩各的。从那以后,我们经常给杨送些包子饺子啥的,他也爱上了中国美食,让他不再孤单。
我离开项目的时候,杨也很伤感,他说会怀念我的,他给我拷贝了他的激情乡村音乐作为纪念。后来听说他在项目结束以后又把他的敞篷吉普开回南非了。此后再也没见过杨,多年后我娶妻生子,告诉了他,他说很开心,他也找了个女朋友,不过那时候他都快五十了,他说他的女朋友比他大十岁。我很惊讶,不过也替他开心,总算找到了一份真爱。我从24岁到44岁,他也从32岁到52岁了,想想真是岁月如流,也是一把杀猪刀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