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存希,我快死了,我后悔了,我后悔花了二十二年来爱你…”我看着手腕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池浴缸。
“别跟我来要死要活这套,没其他事我挂了。”电话那头传来顾存希冰冷的声音。
“今天我在新闻上看见了染晴抱着的孩子,那孩子真漂亮,像你。” 我嘴角扯出一丝笑容。
就算顾存希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如果不是看见记者偷拍的那些照片,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顾他会和我最好的朋友搞在一起。
我曾多么渴望能和顾存希有一个孩子,这样或许顾存希就会多看我一眼。可顾存希连碰我都觉得恶心,终于有那么一次顾存希喝醉了,我们终于有了孩子,天知道我看到验孕报告的那天有多开心。
⋯
如果不是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我和顾存希争吵时被他推下楼,流产造成大出血切除了子宫,也许我和顾存希的孩子也有这么大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顾存希已经极度不耐烦。
“其实你五年前不必为了那些股份娶我,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包括我的命…因为我爱你…哥…可我多希望从来没有爱上过你…”
我虽是顾家的养女,可养父去世后,他的遗嘱上竟把顾氏集团39%的股份留给了我。顾存希不止一次当着我的面说,娶我只是为了不想让这些股份落入外人之手。
我心里明白,顾存希的女朋友无数,娶我怎么可能会是因为爱我,可我仍人心甘情愿嫁给了他,因为我爱他…
“哥,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我累了…” 楚依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我死了顾存希应该会很开心,因为他再也不用和方染晴偷偷摸摸,我手上的顾氏集团股份也全都归他所有,因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楚依依,你到底要干什么?…楚依依,你说句话…”这是我听到他最后的声音。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轻,飘在空中,我看到了躺在血水中的自己…
我看着顾存希冲进浴室,看着他慌乱无措的把我抱出浴缸,看着他跪在我身旁歇斯底里的崩溃痛哭,看着他抱着我不知恸哭了多久…
看着他帮我穿上我最喜欢的裙子,看着他抱着我一步步走上顶楼,看着他抱着我纵身跳下…
一定是我失血过多神智不清,顾存希怎么可能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我多愿这都是一场梦,若梦醒了,我只愿自己不曾爱过他…
(二.) 重生
“滴滴滴。” 我习惯性的把闹钟按掉。
迷糊的坐起身,眼前的一切熟悉而又遥远,这是我住了十七年的顾江家大宅,这曾经是我的卧室。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只知道从我懂事起我就在孤儿院长大,六岁那年一个男人把我接进了这栋房子,他说以后我就和他的儿子一起生活在这里。那个男人就是我的养父,他对我视如己出,而他的儿子就是顾存希。
自从顾存希用他温暖的大手拉上我的小手,微笑着对我说:“以后你就是我妹妹,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了他,那年他十岁。
我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日历,2005年,9月1日。
是八年前,我大四开学的第一天,那时顾存希还是我的哥哥,而我还是一个20岁的大学生。养父刚死于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我受不了打击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大病初愈。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凑到镜子前,额头上那被顾存希推倒在地,头撞到桌角留下的疤痕消失了。镜子里是那张未经世事,纯净无暇的面容。
我重生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瓜子脸,眼若星辰,肤如凝脂,秀发如瀑布般柔顺。从小教室窗台外看爬满了看我的男生,可惜那时我眼里只有顾存希。
我笑出声来,上一世的我简直可笑至极!
多好的一手牌,绝美的容貌加上顾氏集团名义上的千金身份。本可在B市叱咤风云,却偏要做个深闺怨妇,在那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每天从天黑哭到天亮,只为顾存希能回来看我一眼。
这一世我要活得精彩。
上一世的我,每天只知道做一桌子菜等着顾存希回家,可他却在外面抱着其他的女人。这一世我要离顾存希远远的,我要把这些臭男人踩在脚下。
我打开衣柜的门,精心挑选了一件白色纱裙,戴上珍珠发箍把一头秀发披下。我拿出养父在我20岁生日时送我的进口化妆盒,画了个淡淡的粉色透明妆容以掩盖我脸上的病色,让我看起来娇艳欲滴。
我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不禁扬起了嘴角,轻语了一句:“落入凡间的天使。”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拿上书包打开门走出房门,迎面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之上。
我抬起头来,是那个高大英俊让我爱了二十二年的男人,顾存希。他正要敲门。
我的目光撞进了他的桃花眼里,“依依,早。”
他对我微微扬了扬嘴角:“你的气色看起来好些了。”
即便是活了两世,看见他这虚伪的微笑还是让我的心脏怦怦地跳快了几分。
在我的记忆中,这两天将是我人生中最后好日子,这些是他对我最后的笑容,两天之后他将会忽然变成另外一个人,变成一个冷血的魔鬼。
“芳姐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快下去吧,今天开学第一天别迟到了。”顾存希接过我手中的书包,柔声地对我说。
顾存希一边看着笔记本,一边陪我吃早餐。
养父去世,他接手了公司的生意,我生病的这一个月他就像陀螺一样家里公司两边跑,一天跑回来看我好几趟,夜里我高烧不退他就整夜守在我床边。
我曾以为他是真心对我好,后面我才知道他只是为了我手上的顾氏集团股份。
“咳咳咳。”忽然几声咳嗽从我喉间冒出来。
顾存希抬起头来,蹙眉看着我:“依依,今天还是我送你上学。”
“不要,吴叔送我就行。”我忙说不用,因为我需要吴叔的车。
因为,我今天会偶遇一个可能会改变我命运的人,谢楚凡,谢氏集团的总裁。上一世的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只随便穿了条海军裙,满脸病容,这一世我要给他留下一个特别的第一印象。
顾存希犹豫了片刻:“嗯,我今天确实有个很重要的会,但如果你身体有任何不舒服就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吃完早餐,顾存希把我送上车,目送我离开,一直看着我的车驶远他才转身。
车开到半路,车里忽然闻到烧焦的味道,车停了下来。
“小姐,车有些故障,我要下车看一下。”吴叔说道。
我和吴叔一起走下车。
吴叔蹲下修车,我则在路边等着偶遇未来B市最大企业的总裁,谢楚凡。
“楚依依!” 一辆法拉利在我身边停了下来,车窗被打开,一个妙龄少女探出头来,她是我的大学同学谢楚蓉,谢楚凡的妹妹。
“我的车坏了。”我皱着眉头对她说。
“上车吧,坐我哥的车去。”谢楚蓉虽然和我不熟但人却很大方。
我的目光落在了驾驶坐上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脸上,他对我点点头,微微一笑。
上一世我拒绝了他们,我没有上车。
这一世的我毫不客气的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上了车。
我正思考着要怎么和谢楚凡搭腔,他却先开了口:
“你的气色比上回在你父亲葬礼上看见你好了许多。”
我竟不知道谢楚凡还去参加过我父亲的葬礼,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我父亲和你父亲是挚友,其实你父亲每年帮你办的生日宴会我都有参加,但你可能不记得我。”谢楚凡主动和我搭讪。
从小到大我眼里只有顾存希,确实对这个谢楚凡没有任何印象,我竟然以为今天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
“我哥卧室里还一直挂着你送他的画。”谢楚蓉打趣地插嘴道:“我哥把那幅画装在画框里,哪天要不看上那画两眼他都睡不着。”
我一头雾水,什么画,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我努力搜索记忆,可未寻得我和谢楚凡的半点交集,看来上一世我活得完全不在状态。
我看见谢楚凡转过头瞟了谢楚蓉一眼,谢楚蓉就再不敢说话。
气氛一度安静得有些尴尬。
车开到了学校,我跟谢楚凡礼貌地道了谢,他目送我和谢楚蓉走进校园,我不经意间回了个头他竟然还怔怔地站在原地。
谢楚凡我会和你成为朋友,别急。
在学校里,染晴一看到我就热情的凑过来。
“依依,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了吗?” 还是那副清纯无害的模样。
方染晴,上一世我最好的朋友,我最贴心的闺蜜,她比谁都知道我爱顾存希胜于我的生命。如果不是记者拍到她和顾存希抱着孩子去诊所看病的照片,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消失了大半年,为什么会忽然处处躲着我。
可她忘了大学考试的时候,是我每次给她递的考卷答案;她忘了街边的广告牌砸下的时候,是我推开她,自己被砸成重伤;她忘了她失恋的时候,是我怕她想不开,日夜陪着她,她忘了那些我对她的好。
这一世她不再是我的朋友,我将离她远远的。
“病没好我能站在这吗?”我冷冷的回了她一句,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她也不笨,对我微笑了一下,笑不及眼底,然后识趣的走开。
下午四点不到,就接到顾存希的电话,说他已经在学校门口等我。本来还去想着多去接触几个将来能为我所用的同学,现在只好拎着书包回家。
“今天上课身体撑得住吗?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担心你。”顾存希担忧地看着我。
顾存希你知不知道,你这副虚情假意的嘴脸我看着就恶心。
可我还是装作本该有的模样,“哥,我没事,除了几声咳,其他都挺好。”
顾存希仍旧是一副担心的模样。
担心我,呵呵,顾存希,上一世你虐待我还少吗?我被你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气得酗酒到胃出血的时候,你有说过一句关心我的话吗?我因为流产大出血住院的时候,你有去看过我一眼吗?你有因为我被医生诊断为重度抑郁症,而给我好脸色看吗?
可戏还要继续演下去,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毕竟我还没有自立门户。
夜晚,我坐在书桌前,把大学同学中将来会在商场上展露头脚的那些人的名字在本子上一一罗列,這些人都是我接下来要接近的对象。
我忽然咳嗽起来。“咳咳咳。” 毕竟是大病初愈,我一咳起来就止不住。
一声接一声的咳,直到听到敲门的声音。
我打开门,顾存希拿着一杯牛奶站在门外。
“依依,喝些热牛奶会舒服些。”他担忧地看着我说。
他看了眼我的书桌,台灯还亮着,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我接下来的计划。
我忙分散他的注意力:“哥,是不是我咳嗽吵到你了?” 我问。
他摇摇头,眼睛里是心疼,“病才刚好些早些睡,別熬夜。”
我接过牛奶,“好的哥,你也早些睡!”,边说边把门关上。
看来是时候自立门户找机会搬出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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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学校里,好不容易熬过了一节无聊的<资本投资学>,教授那句现在还不适合投资资本市场简直把我笑喷。过来人都知道接下来资本市场将会迎来两年波澜壮阔的大牛市,从998点一直涨到6124点。
课后,我看着谢楚蓉朝我这边走来。
哦,我想起来了,她要邀请我去她家的派对,上一世我冷冷地拒绝了她的邀请。
她走到我面前很礼貌的地说:“依依,今晚有空吗?我和美美她们打算今晚在我家办一个开学庆祝派对。”
我犹豫了一会,其实我和她们都不熟,为什么要请我呢?
她似乎看出了我心思,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的失望:“其实…”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说不定这是一个接近谢楚凡的好机会,我对她扬起笑脸:“好啊,我很乐意参加你们的派对。”
听到我的回答谢楚蓉似乎很开心,感觉就像完成了一个任务,松了口气的模样。
为了准备今晚的派对我在镜子前精心打扮了一个小时,白色百合裙加上淡雅的妆容绝对能让我在那几个庸姿俗粉中脱颖而出,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会见到谢楚凡,我也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我轻手轻脚的经过书房,我知道顾存希在里面,他从来不允许我晚上出门。
“依依。”我背后传来顾存希的声音,让我一个哆嗦。
我只好转过身去,对着他微微一笑。
也许是他不曾见过如此认真装扮过的我,他怔怔地看了我几秒,随后眼中的痴迷被他瞬间掩饰。
不等他说话,我先开口:“同学约了我在她家庆祝开学。”
顾存希看着我思索了片刻,“去同学家散散心也好。”
我如释重负,拔腿就走。
“等一下!”顾存希把我叫住。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就说他哪会这么容易放我出门。
他走进我房间,取了一件我的外套,披在我的背上,“这几天入秋,你的咳嗽还没好,小心又着凉了。”
“谢谢哥!”我忙给他这假情假意的关心道了声谢。
“去吧。” 顾存希微笑着对我说了句。
他的笑容看起来这么温暖,我的心神微微荡漾。
打住!楚依依,别被再被他迷了心。
我快步离开,生怕下一秒又会爱上他。
吴叔开车送我来到谢家。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来到谢家,他家的大宅真气派,可这绝不是谢家最风光的时刻,将来谢楚凡会成为互联网行业的翘楚,身家远超顾存希。
我跟随管家来到客厅,几个女孩们已经在那听着音乐轻歌曼舞,见到我立刻围上来热情的打招呼,其实这几位名媛人品都不差,至少不会像方染晴那样表里不一,说不定我会和她们成为好朋友。
不经意间,我发现谢楚凡正站在客厅一个隐蔽的角落痴痴的看着我,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我假装没发现他注视的目光,继续尽量优美自然的展现我的一颦一笑。
他并没有来打扰女孩子们的聚会,只远远的看着我,目光有恋慕,有痴迷,仿佛我和他早已相识。
直到聚会结束,谢楚凡才走过来和我们几个女孩子微笑地说了句:“下回再来玩!”
我们几个女孩子挽着手走出谢家大宅,“楚蓉的哥哥真的好温柔。”“要是我哥有他一半和气就好了。”,女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谢楚凡。
“哥”,我脱口而出,我看到了顾存希的车,他正坐在车里。
帅气高大的他从车里走出来的那一霎,身旁的几个女生顿时变得静默无声,只剩下一个个花痴的眼神。
“哥,你怎么来了?” 我明知道顾存希从来不会放我自由的出去玩耍,我多余问了一句。
“等了我很久吧?”我又问了一句。
顾存希嘴角一丝浅笑,摇摇头。
顾存希对女孩子们礼貌的点头示意,我乖乖的和他上了车。
回到家,叮嘱我早些休息,给我热一杯睡前牛奶,和我说晚安,帮我盖好被子,掖好每个被角,帮我关上灯,轻轻的离开,仿佛我还是个孩子。
我喜欢他用温柔宠溺的目光看着我,轻声和我说:“晚安”,我喜欢他用手轻抚我的额头说:“做个美梦。”
打住!楚依依醒醒,不要被他虚伪的表象所迷惑。
就是顾存希这该死的温情,让上一世的我,爱他爱到骨髓里。这一世,我可不要再迷上他。
第二天一早,顾存希像往常一样陪着我吃早餐,送我上学,接我放学,和我一起吃晚饭。
晚饭的时候不停的给我夹菜,我撇嘴,他笑着哄我:“依依,你太瘦了,女孩子瘦了不漂亮。”
在我记忆中这是他对我最后的温柔,而这顿晚餐是他留给我最后美好的回忆。
我永远不会忘记9月3日的那个早晨,也就是明天早晨,他看向我的第一缕目光,如冰般寒冷,如寒风般泠冽,刺骨的极寒让我瑟瑟发抖,自那以后我再没有在他身上体会到一丝温暖。
到底今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努力回忆着八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天晚上我坐在书桌前,挠着脑袋,教授要求明天要交的报告我还没有半点头绪。
[2005年上半年PPI数据分析],我简直愁得快要把我自己的头发拔光。
我忽然想起,在父亲生前我在他的书桌上看见过一份类似的报告,我简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跑到书房。
顾存希不在,我东翻西找,可不见那份报告的半点踪影,我只好把书架也搜索了一遍,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咖”的一声响,我看见书架后边竟有一个暗格,暗格里面放了一个扁扁的盒子,我取出盒子,嘟囔了句:“可能是父亲留下的重要文件。”
这时正巧顾存希走进书房,我看都没看就把盒子递给了顾存希,顾存希说我要的报告他手上有,我开心地拿着他给我的报告屁颠屁颠地离开书房。
第二天再见到他一切都变了,他变得冷漠,孤僻,变得以折磨我为乐。
或许那个盒子里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此刻,我仔细听着隔壁书房的动静,确定顾存希已经离开。
我走进书房,和八年前一样把书柜仔细搜索了一遍,两遍,三遍,四遍,五遍,终于听到了“咖”的一声。书柜后的暗格被打开。
我取出盒子,小心翼翼的走出书房,左右张望,然后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盒子被我打开,里面是一封信,一张照片和一份文件。
我拿起那张照片,上面是养父和一个女人的合照,他们看起来那么甜密,那么般配。
这个女人的眉眼和我真像,看上去是那么的亲切,我似乎在梦中见到过她…
我打开那封信,里面的信纸似乎被泪渍浸湿过无数次,可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
“千山,
我早该想到那天晚上强奸我的男人是你找来的。毕竟你需要我生一个顾家的长孙作为争夺顾氏集团继承权的筹码。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从来不愿碰我一下,直到在你书房的暗盒里看到你和那个女人的照片,她真的很美…
我知道你憎恨我们的婚姻,憎恨我们两家的联姻。我不知道你在娶我之前和你父亲做了多少抗争,我只知道我爱你,看到你第一眼就爱上了你,那时我并不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她,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拆散你们。
我多愿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你打的那个电话,这样我就永远不会知道你因为要掩盖你所做的一切而雇人杀那个男人。我多愿你还是我心目中那个正直善良的顾千山。
我死了在这世上就会少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我手上江氏集团的股份都会是你的,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礼物。愿我不曾爱过你!
如卿绝笔”
又是一个傻女人,和上一世的我一样傻。
如卿,如卿,好像顾存希母亲的名字,叶如卿。
信上的意思好像是:养父让人强奸顾存希的母亲,生下了顾存希,然后找人杀了顾存希的亲生父亲。
震惊都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我不相信养父是这样的人,他那么慈爱,他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绝不可能…
盒子里还有一份文件。
我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让人惊骇的事情等着我,我用微微颤抖的手打开文件袋,取出里面的文件。
是一份DNA报告…楚依依和顾千山…我和养父的DNA匹配率…99.99%。
我是我养父的亲生女儿…
那我为什么会被送进孤儿院.…而我母亲又去了哪里…
我努力平抑自己的情绪,可仍旧无法冷静…
顾存希如果知道自己只是他母亲被陌生人强奸生下的孩子,这会让他无比痛苦。我不能让顾存希看到这些,否则他会恨我父亲,也会恨我,恨我们这个家。
我得把这些秘密销毁,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看到。
我把母亲的照片藏进书桌的抽屉里,把文件和那封信塞进书包。
一夜无眠,我无法想象我和顾存希之间隔着滔天的仇恨,我无法面对他,我们顾家欠他的太多。
第二天,在大学校园的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我看着那封信和那份DNA报告烧成灰烬。
可这个秘密就像一个定时炸弹,真的能瞒顾存希一辈子吗?
————
“依依,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一抬头,迎上了顾存希担忧的目光。
我才发现自己又在餐桌上发呆。
“你最近胃口总是不好,是不是菜不和胃口?要不要换一个厨子?”顾存希蹙眉问道。
我摇摇头,“快毕业了,功课有些忙,压力大了些。”
我最近已经故意躲着顾存希,因为我无法面对他,可仍旧无法避免与他同桌吃饭。
我几乎不敢看他的眼,不敢想象我父亲竟欠了他们这么多。
上一世他心里憋着这个秘密,把恨都发泄到了我的身上;这一世轮到我憋着这个秘密,真的要憋出内伤来。
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顾存希把担心写在脸上,我只好对他努力挤出笑容,他的眉间这才拉平了些。
梦里,顾存希拿着刀朝我走来,眼中是仇恨的目光:“楚依依,这你和你父亲欠我的,父债女偿…”
上一世被顾存希毒打的那些恐惧弥漫在我的梦中,我在梦里痛哭,求饶。
“哥,不要,不要。”我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我睁开眼,顾存希正坐在我床边,忧心地看着我:“依依,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吓了一跳,顾存希怎么在我房里,怕是我的呓语太大声被他听到了。
他帮我抹去眼角的泪水,眼里尽是心疼。
“你继续睡吧,我在这陪着你。”顾存希和声对我说。
“依依,你别怕,哥会一直保护你,保护你一辈子,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顾存希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他轻轻地拍着盖在我身上的被子,轻轻的抚摸我额上的发丝,轻轻掖好被子的每一个角,轻轻帮我拭去泪水,他恨不得把我揉进他的掌心里。
我虽然闭上了眼睛,可却关不住我的眼泪,泪水一直流一直流,沁湿了枕头,可我却不知我为何我的心如此难受。
—————
我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是如何熬过来的,我的郁郁寡欢顾存希都看在眼里,我越是刻意躲避,他就越是步步紧逼,嘘寒问暖,倍加关心。
我站在花洒底下,让热水不停的冲打在我的身上,热水似乎能缓和我的焦虑。我满脑子都是顾存希温情的目光,可我对他那温柔的陷阱充满了恐惧,我怕自己会再次不受控地爱上他,我和他之间隔着仇恨,我和他不会有结果…
不知冲了多久,我关上花洒,走出玻璃门,正要拿浴巾,谁知浴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是顾存希,我就这样赤身裸体的站在他面前,我的脸瞬间感觉如火烧一般,双手慌乱无措的遮住突起的胸部。
顾存希痴愣了片刻,立刻收回目光,关上门。
我听到门外传来他的声音:“依依,对不起,我敲了门…我以为里面没人。”
我赶忙擦干身,穿上衣服,一溜烟溜回了房间。
我慌什么,上一世我和顾存希怎么说也是夫妻,虽然我和他只有过一次夫妻之实。话虽如此,我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还是经不住砰砰直跳。
次日早晨,我走下楼,顾存希早已坐在餐桌前看着笔记本。
他听到声响抬起头来,和我的目光交汇的那一霎那,我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不一样的情愫,是有别于亲情的另一种情愫。
我们不约而同的收回了目光,因为我们都感觉到了彼此的羞涩。
餐桌上静默无声,气氛一度尴尬。
这一世我竟不争气地又为顾存希脸红心跳,我必须离开他远远的。
或许这是我搬离顾家大宅,远离顾存希的一个好契机,我已经长大了,不适合再和他生活在一起。
我先打破了沉默:“哥,我这学期功课忙,我想搬到学校去住,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顾存希似乎明了我的意思,“依依,昨晚对不起…哥不是故意…”,他焦急地想解释,可越焦急就越语无伦次。
我斩钉截铁,不留任何余地打断他:“哥,我已经决定了。”
顾存希并没有接话,他的脸色很难看。
忙了一个下午,终于把学校的宿舍联系好了。
反正都要搬出去住,不如放任一下自己,我在外面吃了个晚饭,看了场电影,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被顾存希压抑了这么多年终于要解放了…
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半,我轻手轻脚地走上二楼。
楼道里到处弥漫着一股烟味…
书房的灯还开着,门也开着。
我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跑回自己房间。
可还是被逮住了。“依依!”顾存希把我叫住。
顾存希坐在书桌前,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可他以前从来不吸烟…
顾存希阴沉着脸说:“依依,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十点钟吧…”我吱呜道。
顾存希冷冷地说:“依依,我不同意你搬出去住。”
我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
“我是你哥,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顾存希语气决绝。
凭什么,蛮不讲理,我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我扭头就走。
跑回房间,“嗙”的一声,重重把门关上,表示我的抗议。
以前的我都是乖顺的小绵羊,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反叛。
从第二天起我开启了和顾存希的冷战,一大早独自做公交去学校不和他一同吃早餐,晚上在学校混里混到晚上十点才坐车回家不和他一同用晚餐,回到家把自己锁在房里避免和他说一句话,即使在走廊上见了面也当他透明不看他一眼。
只要熬到月底,学校的宿舍就可以入住,这样我就可以彻底摆脱顾存希了。
这晚我留在学校写论文回到家已经十一点,我轻手轻脚的走上二楼,又是一股烟味弥漫,本想着直奔房间,不想顾存希竟已站在我的房门口,眼底憔悴的看着我走近。
本想着对他视而不见,不想顾存希拉住我的手臂,“依依,我有话对你说。”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
他受伤的眼神让我的心微微一痛。
我一咬牙,自顾自的进了房间,把门重重的关上。
睡梦中,恍惚间我感觉有人轻抚我额头上的发丝,有人在我耳旁轻语,“依依,你就如此讨厌我吗?”
多么似曾相识的感觉,上一世我流产切除子宫躺在医院里,夜里疼得迷迷糊糊,似乎有人替我掖了掖被子,在我额头上极克制地落下一吻,那人脸上温热的液体沾湿了我的额头,然后在我耳畔留下轻轻的哽咽,“依依,对不起。”,那仿佛是个梦。
可梦中那种心痛的感觉仍旧能侵蚀我的心,泪水从我眼角滑落。
眼看着我与顾存希的冷战即将胜利,这天傍晚我走出校门,顾存希的车子已停在校门外不知等了我多久。
我假装对他的车视而不见,加快脚步往前走,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钻进小巷子里,以避开他的追踪。
巷子里迎面走来三男子,远远地一直盯着我看。
只听其中一人说:“这不就是那个经济系的系花?”
随即我被三人拦住去路,“美女,陪我们去喝杯咖啡?”
若秀色可餐便如此三人此刻的眼神一般。
我想拔腿就跑,可耐三人把我团团围住,我已无路可退。
“真漂亮。” 边说着话,一男子伸出手来欲摸我的头发。话音还未落,他的手腕已被一直突如其来的大手紧紧抓住,折成了九十度,力道之大似乎骨头都要从他手腕里爆出来似的。
我转头一看,是顾存希,他眼神似要喷出火来。
同行两人也不甘示弱,其中一人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朝顾存希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手上的刀已被顾存希一把夺去。
三人落荒而逃。
“依依,刚才有没有吓着?”
他满眼里只看到了我,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手上血流不止的伤口。
“哥,你受伤了!”我惊叫出声。
可他只扫了一眼那伤口,便说:“没事。”
虽然嘴上不愿承认,可我还是心疼了,我硬拉着他去医院包扎了伤口。
即便是活到这一世,顾存希仍旧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恨自己仍对他狠不下心来。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手,“哥,疼不?”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顾存希用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深深地看着我的,“依依,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 怕是我的反叛把他气得几个通宵睡不着觉,一根接一根的吸烟,满脸满眼的憔悴。
“依依,我在学校旁边找了栋房子,如果你觉得家离学校太远,我就和你搬去那里住。” 顾存希柔声说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搬出去。”
我忍住眼泪点点头。
第一次起义以我的心软妥协告终…
我们搬进了学校附近的房子里,经过这次别扭,顾存希似乎变得更加“宠”我,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含在嘴里。
可我不甘心按着现有的轨迹走下去,我必须加紧进行我的计划。
—————-
这天,上午上了两堂无聊的社会经济学,中午我让吴叔开车送我去超市,回到家一手拿着食谱,一手拿着炒勺,忙乎了一下午,倒腾出四菜一汤。
顾存希虽然是集团的CEO无论工作多忙,到了饭点肯定会准时出现在餐桌前,今天也不例外,他一进家门就被我蒙上眼睛,带到餐桌前。
“哥,你看我给你做了什么?”打开蒙着他眼睛的双手。
虽然不敢说我做的菜色香味俱全,但也足以让顾存希热泪盈眶,感动的几乎哽咽,这毕竟是他妹妹第一次为他做饭。
但他也不傻,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依依,说吧,你想要哥为你做什么?”
“哥,我不是快毕业了吗…我想做一个毕业项目,需要一点启动资金。”我开门见山的说。
“需要多少?” 他问。
“大概一千五百万左右吧…” 我倒一点都不含蓄。
他看着我的眼,颇有些不敢置信,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们的依依长大了。”
我咧嘴对他一笑。
“我给你凑个整数,两千万明天打到你的私人账户。” 他嘴角微扬说道。
顾存希果然言而有信,第二天我就收到了我梦寐以求的第一笔初始资金。我按计划买入几只有色和船舶股票,这些都是将来五十倍的大牛股。
接下来,我要更快的接触谢楚凡,将来借助他的优势悄悄地打造我自己的商业王国。
天都助我,一天课后,谢楚蓉满脸堆着笑朝我走来:“依依,可不可以求你帮我一个忙?”
“嗯,你说。” 我回答。
她客客气气地请求我:”我哥明天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你可不可以帮我?”
我点头答应,这无疑是我接进谢楚凡的好机会,我怎么可能拒绝。
我提前一天就和顾存希报备,第二天傍晚我要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经过了上回的冷战,顾存希把我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生怕我再有一点不开心,所以连日以来他再没对我说过一个“不”字。
次日,傍晚时分,我按照和谢楚蓉预定的时间来到谢家大宅。
“依依,这是我特地替你量身定制的。”谢楚蓉拿着一件镶满珍珠的仙女裙对我说道。
我穿上仙女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遥远的记忆似乎又浮回脑中……这裙子…好像是梦罗伊仙女…
梦罗伊仙女是我儿时画的一本漫画里的女主角,她可以实现所有人的愿望,这本漫画我没有给除顾存希之外的第二个人看过,谢楚蓉怎么会知道她?
别墅里的灯光被熄灭,我们静悄悄的等着谢楚凡回家,直到大门被谢楚凡打开,我双手捧着点燃蜡烛的生日蛋糕,边唱着生日歌边走向他。
点点烛光中,我隐约看见了他眼中的泪光,多半是我的错觉,一个小小的派对惊喜不至于把他感动成如此这般。
派对上他的眼中再没有旁人,他很有绅士风度的邀请我陪他跳支舞,我自然没有拒绝。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他的眉眼真好看,我们跳了一支又一支舞,仿佛这世间只有我俩。
“依依,你知道我等你长大这一天等了多久?” 他在我耳畔轻轻的一句话,让我云里雾里。
他像是一个熟悉的大哥哥,可我却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他,或许除了顾存希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在我心里留下足迹。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午夜,谢楚凡看着我的眼神越发沉沦,可我却不得不如灰姑娘般赶在午夜十二点之前离开,因为我知道十二点是顾存希忍耐的极限,我怕他会冲进谢家大宅来把我拎回家。
谢楚凡不顾我的推辞,执意送我出大门,他并没有刻意掩饰眼中的不舍,“依依,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真的…”
此时,顾存希迎面朝我们走来。
谢楚凡与顾存希相视点头一笑,其实他们并不陌生,他们在商场上颇有交集。谢楚凡目送我们离开,久久不舍转身。
回家的路上,我察觉到顾存希脸上的阴霾,谢楚凡在我临走时的那种不舍和留恋,都被顾存一一看在眼里,即便他一言不发,可我仍能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压迫感。
————
秋日金黄色的落叶铺满了一地,我刚走出校园,目光就被站在校门外的谢楚凡吸引了去,阳光洒在他面部柔和的轮廓线条之上,说不出的养眼,温文尔雅的他配上这秋日的景致,便如画一般。
他朝我缓缓走来,“依依,今晚可以请你同我共进晚餐吗?”
他的声音是那么有磁性,他的眼神如湖水般深邃且蕴含着温柔,让我无法拒绝他。
“嗯!”我点点头。
他颇有绅士风度帮我拉开车门,开车把我载到山顶的一家餐厅。
餐厅里除了一支管弦乐队,就只有我和他。
夜幕逐渐黑尽,温暖的烛光将我们包围,餐桌上他优雅的和我分享他生活中的趣事,我和他如朋友一般轻松地聊天,其实算起来我已经28岁,再也不是羞涩的小女孩。
忽然窗外一束光闪过,霎时间整个夜幕被照亮。
“依依,你跟我来。”谢楚凡把我领到餐厅的露台。
只见眼前一颗颗光彩夺目的礼花腾空而起,宛如在黑色的幕布上释放出华丽的五彩流苏,千姿百态的繁花穿过无边的黑暗,天空瞬间万紫千红。
“依依,你说过你最喜欢烟花…”他说。
“因为烟花就像满天星辰,即使在没有光亮的黑夜,它也可以照亮我们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我看着漫天的烟火不禁低语。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和谢楚凡说过我喜欢烟花,但若我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我一定会在此刻爱上他,可惜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失去了爱的能力。
谢楚凡送我到家门口,我和他微笑的告别,他依依不舍的离去,我目送他的车驶远…
我看到了站在窗子旁的顾存希,他静静看着窗外的一切,即便是隔了几丈远我仍能在他眼里感受到凛冽的寒意,让我浑身一哆嗦。
一进家门,又是一股浓浓的呛人的烟味。
“哥,你又抽烟了?” 我注意到桌子上堆满的烟头。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依依,可不可以答应哥,离谢楚凡远一些?”颇有些哀求的意味在其中。
“为什么?谢家与顾家联姻不好吗?”我问。
顾存希脸上瞬间失了血色,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联姻…联姻…似乎有些记忆窜出脑海,2008年金融海啸,顾氏集团陷入破产危机,谢氏集团承诺注入巨资帮顾家度过难关,条件是谢家与顾家联姻…顾存希拒绝了谢楚凡的帮助,转身娶了我,随后花了三年时间才走出困境。
呵呵,宁可把我娶回家糟践,也不把顾家的股份便宜了外人…
三年的抑郁失眠我遗忘了太多的事,原来我曾有机会做谢太太,可被顾存希一口回绝…
现在是05年,距离金融危机还有两年的时间。
“哥,地产和证券投资在顾氏集团的业务中占比多少?”我问。
顾存希闻话一愣,估计是对我如此快的脑回路还没反应过来。
“地产占比50%,证券投资占比5%。”他答道。
我很认真的对他说:“哥,是否可以把所有能动用的资金全部用于这两块业务。从今年起不再拿地,在07年底以前完成所有闲置土地的建设和房产销售,把尽可能多的资金用于证券投资业务,并在07年10月之前收回所有证券上的投资。”
他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我虽然是公司的股东,但以前从来不会干涉集团的业务。
“你相信你的妹妹吗?”我问了他这一句。
他应该是没见过我这么一本正经和他谈轮集团业务的模样,怔愣半响没回过神来。
我又补了一句:“哥,我坚信对经济形势的判断没有错,物极必反,胜极而衰,两年后会有一场金融危机,而危机前一定是空前的鼎盛,我们只要在危机前收缩所有战线我们就能躲过危机。”
他微微点头,我说的话他大概是听进心去里了,我能帮他的也只有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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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顾存希把我看得越发地紧。
虽然别墅离学校走路只有五分钟,他却执意要送我上学放学,生怕我有机会和别的男生多说一句话。
我只有暂时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最后的几门课和毕业论文上,只有毕业我才能拥有自己更广阔的天地。
“你知道吗?今天我们学校会来一个传奇人物。”
“就是那个美国的传媒大亨吕飞凌,她要来我们学校演说。”
“她是我的偶像,在美国白手起家创造了一个传媒帝国。”
女生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吕飞凌好熟悉的名字,可惜上一世的我对除顾存希以外的一切人和事都不感兴趣,自然也就没有去听她的演说。
可这一世,我对一切自强不息的女强人都充满了敬意,我很乐意去汲取她的成功经验。
我和美美早早就去了会场,抢到两个第三排的座位。
当吕飞凌走上讲台的那一刹,我的呼吸近乎停止。
她就是爸爸密盒里照片中的那个女人,那张照片我看了不下三百次,我不会认错。即便是20年过去,她的轮廓依然恬静隽美。
“依依,吕飞凌和你真像!”身旁的美美在我耳边叹道。
吕飞凌的演讲举手投足优雅而不失女强人的气势,一字一句无不透露着她的自信和深厚的文化底蕴,赢得台下阵阵掌声。
我想要答案,她是不是我的母亲,她为什么要抛弃我,明明我有父母,她为什么要把我送去孤儿院。
演讲结束,我尾随她的脚步走进后台。
我挡住她的去路,站在她的面前,直视她的双眼。
她看着我愣了半秒。
“你认识顾千山吗?”我问。
她的脸微微变色,瞬间又被她掩饰了过去。
“不认识。” 她嘴角弯起浅浅的笑容,轻轻摇头。
“他是我养父,我叫楚依依。” 我继续说。 “我从小被家人抛弃,在孤儿院长大…”
她看着我,眼中有涟漪泛起,嘴角微微牵扯。
我多希望她能认我这个女儿,可她只轻轻咬唇,说了句:“抱歉,我还有事,如果有问题可以联系我的助理,失陪。”
她不顾等在后台等着给她拍照的记者,不顾在一旁想与她搭讪的学校领导,不顾仪态匆匆转身离去。
我看着她的脚步越来越快,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我原以为顾存希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原来我还有母亲,可她不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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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意外即便是活了两世,仍旧躲不掉。
我坐在教室里看着日历,嘴里念叨着:“今天12月6日,12月8日要一份交“CPI与利率之间的关联”报告,还剩两天的时间,12月6日…我怎么会忘了今天…”
我猛然站起身,在教室里到处寻找方染晴的身影,“你们看到染晴了吗?” 我焦急的寻找她。
上一世的今天,我和她并排而行,路边的广告牌砸下,我为了救她重伤进了医院。
这一世,即使她不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丢了性命,她若被那广告牌砸中必死无疑,今天我必须阻止她再走那条路。
“染晴已经回家了。”美美对我说。
还是晚了一步,我拔腿就跑。
我顺着那条路一直往前跑,我终于看到了她,也看到了二楼那摇摇欲坠的广告牌。
“染晴,小心!”我大喊。
她愣在原地,转身看我,可那广告牌完全不给我犹豫的时间,眼看着它就要从染晴头顶正上方落下,我冲了过去,把染晴护在身下。
那广告牌重重的的砸在我的背上,和上一世一样,只是不一样的过程,但一模一样的结果,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背上的一根断骨插入肺部,引起大出血,因我的血型是稀有的熊猫血,医院没有储备。幸好在我垂危之际,有个好心人为我了捐血,勉强捡回一条命。
我缓缓睁开眼,眼前的顾存希眼圈通红,胡子拉碴,满脸极尽的憔悴,他紧紧握着我的手,紧得让我有些发疼。
“依依…你醒了”,他激动得有些哽咽。
我刚要出声,便是好一阵咳嗽,我只觉喉间有甜惺的液体涌出,我用手捂着嘴,可那液体仍从我的指缝溢出…
“医生…医生…” 我耳边只听到顾存希焦急得近乎崩溃的吼声,随即眼前一片模糊,我又失了知觉…
顾存希天天守在我的病床前,寸步不离。
染晴天天都来,有时看见顾存希趴在我病床边睡着了,她会帮他盖上毛毯;她见顾存希守着我不记得吃饭,她会帮他带饭;她会主动和顾存希说话开解他,她看顾存希的眼神和看旁人不同,原来那时染晴就喜欢上了顾存希,原来是我给他们的相识创造了机会。
可这一切我都假装看不见。
在病床上一趟就是一个月,等我完全清醒已是十二月底。我的病情稳定,顾存希也回了公司,病房里就我一人。
病房的门缝虚掩着,我隐约在门缝外看见了她,吕飞凌,她也触到了我的目光,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门缝之间。
我拔掉手臂上静脉注射的针头,不顾一切地追出去。
你还有一丝挂念你的女儿是吗?否者你为什么要来看我,捐血救我的是你吗?我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她。
我穿过走廊上熙攘的人群一路追着她,我从楼上追到楼下,我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追出住院大楼,可我再也寻不到她的踪影,无力感将我包围。
我坐在住院部楼下的长椅上低头咳了好一阵,直到感觉有人用手轻抚在我的背上,我转过头来,是谢楚凡,他正满眼心疼的看着我,他把他的外套脱下给我披上。
他一定觉得奇怪,大冬天我只穿件单衣坐在这,还没等他问我便说:“我觉得有些闷,出来走走。”
他似乎看出我情绪不高,他再没说话,只安静地陪着我。
过了许久,他问我:“依依,你还记不记得我們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哪里?”
我自然是不记得,无法回答他。
他又说:“就是在这个医院 ,那时我刚发生了车祸,医生说我这辈子可能都再也走不了路,当时我觉得我的生命只剩黑暗。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我就坐在这颗树下,我低着头,你的小脑袋忽然探在我的面前,你那圆圆的大眼睛盯着我看,你说:我猜你一定是不开心。
你把你画的仙女送给我,你说她能一定能实现我的愿望,你说我一定能重新站起来。你就像是黑暗中一束光,是支撑我重新站起来的信仰。”
我努力搜索记忆,我确曾把自己的画送给了一个坐着轮椅的大哥哥,因为我觉得他的眉宇间写满了忧伤,我想抚平他紧蹙的眉间。
难道就这一面之缘,就让他记挂了这许多年?
“你的小学,初中,高中毕业典礼,每次生日会,我都会去参加,我站在角落里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可惜你却从不看我一眼…”他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是吗?” 他问。
我点了点头。
“若你有心事,我愿意倾听,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 他的语气是那么诚恳。即便是我不可能把自己身世的秘密与他说,可他的话仍让我心中一暖。
我只轻轻摇头,他便再不言语,只在冬日的阳光下陪我静静地坐着。
我竟不知这个上一世与我插肩而过的男人,这一世会与我携手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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