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曰篇第二十·二(498)
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钱穆译】子张问孔子道:“如何始可从事政治呀?”先生说;“尊崇五美,屏除四恶,这样乃可从事政治了。”子张说:“何谓五美呢?”先生说:“在上位的君子,第一须懂得惠而不费,第二是劳而不怨,第三是欲而不贪,第四是泰而不骄,第五是威而不猛。”子张说:“怎样称作惠而不费呢?”先生说:“你看人民在哪方面可以得利,便在哪方面诱导他们去得利,岂不是施了恩惠给人而不破费着自己吗?你只选择可以使人民服劳的事来使人民服劳,又谁来怨你呢?你自己所欲,只在推行仁道,那就要推行尽推行,岂不是有欲而无贪吗?一个在上位之君子,不论对方是寡是众,或大或小,总之自己无敢怠慢,那岂不极舒泰而并不骄矜吗?一个在上位之君子,只要衣冠整肃,瞻视尊严,便见得俨然,别人望了他生敬畏之心,岂不就有威而不猛暴了吗?”子张又问:“何谓四恶呢?”先生说:“不事先教导人,便要用杀戮(来推行或制止),那叫虐。不事先告戒人,而到时忽然要查验他成功了没有,那叫暴。虽下了命令,像不当件事般,并不曾郑重丁宁,到期限时又硬不通融,这像有意陷害人,叫做贼。同样是要给与人的,但在出纳之际,却不免多所吝惜,那有失在上位者之体制,像是一经管的有司了。”
【杨伯峻译】子张向孔子问道:“怎样就可以治理政事呢?”孔子道:“尊贵五种美德,排除四种恶政,这就可以治理政事了。”子张道:“五种美德是些什么?”孔子道:“君子给人民以好处,而自己却无所耗费;劳动百姓,百姓却不怨恨;自己欲仁欲义,却不能叫做贪;安泰矜持却不骄傲;威严却不凶猛。”子张道:“给人民以好处,自己却无所耗费,这应该怎么办呢?”孔子道:“就着人民能得利益之处因而使他们有利,这也不是给人民以好处而自己却无所耗费吗?选择可以劳动的[时间、情况和人民]再去劳动他们,又有谁来怨恨呢?自己需要仁德便得到了仁德,又贪求什么呢?无论人多人少,无论势力大小,君子都不敢怠慢他们,这不也是安泰矜持却不骄傲吗?君子衣冠整齐,目不邪视,庄严地使人望而有所畏惧,这也不是威严却不凶猛吗?”子张道:“四种恶政又是些什么呢?”孔子道:“不加教育便加杀戮叫做虐;不加申诫便要成绩叫做暴;起先懈怠,突然限期叫做贼;同是给人以财物,出手悭吝,叫做小家子气。”
【傅佩荣译】子张请教孔子说:“要怎么做才能把政务治理好?”孔子说:“推崇五种美德,排除四种恶行,这样就可以把政务治理好了。”子张说:“五种美德是什么?”孔子说:“君子要做到的是:施惠于民,自己却不耗费;劳动百姓,却不招来怨恨;表现欲望,但是并不贪求;神情舒泰,但是并不骄傲;态度威严,但是并不凶猛。”子张说:“施惠于民,自己却不耗费,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顺着百姓所想要的利益,使他们得到满足,这不是施惠于民,自己却不耗费吗?选择适合劳动的情况去劳动百姓,又有谁会怨恨?自己想要的是行仁,结果得到了行仁的机会,还要贪求什么呢?不论人数多少,以及势力大小,君子对他们都不敢怠慢,这不也是神情舒泰却不骄傲吗?君子服饰整齐,表情庄重,严肃得使人一看就有些畏惧,这不也是态度威严却不凶猛吗?”子张说:“四种恶行又是什么?”孔子说:“不先教导规范,百姓犯错就杀,这称做酷虐;不先提出警告,就要看到成效,这称做残暴;延后下令时间,届时却严格要求,这称做害人;同样是要给人的,出手却吝惜,这称做刁难别人。”
屏,屏除。费,消耗。慢,慢怠。有司,古代管小事的官,这里比喻作风小气。
五美在《论语》的其它篇章已有涉及,不作论述了。四恶以前没有表述,在此说明一下。不先教导规范,百姓犯错就杀,这称做酷虐;不先提出警告,就要看到成效,这称做残暴;延后下令时间,届时却严格要求,这称做害人;同样是要给人的,出手却吝惜,这称做刁难别人。这里讲“五美”“四恶”也是教人修养品德,杜绝恶行,不仅对政务治理有帮助,同样对人生修养也大有益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