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

文/时间细流

近日，上海天气预报已连续发布红色高温预警，今天预报是40摄氏度。住在工棚里热的像火炉一样，我和大家都躲到已建好的楼层里睡午觉。搬一张旧模板铺在布满碎石和沙的地面上，与它们相伴，安然的躺在上面休息，迎接下午艰苦工作。

下午三点，烈日当空，感受着温度比中午稍微下降一些，工人们陆续走出去，口中叫嚷着，这个鬼天气，真要把人热死，简直没法做活了。

老板也开始过来催促，让我们出去工作，工友们一个个都赖在地上不起来，打算下午都不去上班。老板无奈看着我，我避开他的眼神，起身准备出发，老婆拉住我的手说：“浩然，四十度高温，下午你也休息吧，家里虽然穷，但你也不用太拼命了，会出事的，下午好好休息，好吗?”

看着她关心的眼神，心里难受，是我对不起她，自从跟了我以后，这几年我们一直住在工地，就没让她好好过上一天的舒服日子。工地的工棚总是住满人，房间里住着男人，只有她一个女人。夜晚睡觉，床边挂着一块布，隔绝着我们跟那些工友，里面一张床的空间就是我夫妻俩的小天地。我抽出手来，戴上安全帽，拿上扎钩，和部分工友一起出去。

走在太阳底下，眼前地上的光线刺痛着眼睛，臂膀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忍受不住，走到一半路程小跑回到房间，换上衬衫，重新出门。没走出几步，汗水从脸滴下，身体里已全是汗水，衣服和裤子紧贴着身子，看起来刚洗过澡一样。到达3#二层，脱下衬衫用力拧干，又重新穿上。

我要努力干活，争取在老板眼里做个优秀员工，希望年底时他能给我一天多加个十元工钱，心里期待着，手上的活没有停下，多根钢筋搬动着，帮他们一条梁一条梁分好料，让工友们方便扎梁。

刚放下两根钢筋，老板走过来，递给我水杯说：“浩然辛苦，来喝口水吃点人丹，千万别中暑了，如果受不了，就休息下不要紧的。”

“老板，没事，我能吃的消。”接过老板的水杯，仰天喝着，水从脸上滚下，冰凉的感觉真爽。

“浩然，这里料分的怎么样了。”

我说：差不多了，还有西边两条梁，再搬八根钢筋过去就好了，我马上就分好，然后可以跟他们一起绑扎了。

老板拍了下我的肩膀道：“浩然，这里基本靠你帮我分担着看图纸，指导着他们绑扎，你看这个月你做到月底，下个月就开始帮我带班，指导他们工作怎样？这个月还剩下几天，你下班后跟着我学习一些知识，我跟你讲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已经五十八了，整天呆在工地太累，希望你能帮我带好工人，做好工作。”

“谢谢，谢谢老板，我一定会管理好工人，把质量做好，肯定没问题。”如果没事的话，我就把剩余的料分完，继续干活了。”

老板说：“不急，不急，浩然，你看下面的车库没人绑扎，我们该怎么办啊！工人们都嫌弃哪里没有一点风，太热，没有一个人愿意到下面做活。”

“我们可以先缓缓的，等早上和晚上天气不热时，我们再去做也可以的。”

老板站在边上讲道：“话是这么讲啊！我们晚上去做，可是现在下面的钢筋料都还没分开，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分料，晚上所人下去，肯定都站着，要浪费好多工的，这可怎么办？”

我看着老板苦着脸说道，我下去吧，反正下面的梁料也不多，等我把这里分好，这就下去分，你放心好了。

“年轻人，不亏是年轻人啊！”老板笑着离开。

起身把剩余的料放好，顺着楼梯斜坡往下走去，手抓着钢管踩在斜坡楼梯模板上，右手刚触碰到钢管，瞬间就缩回来，没站稳身子，身体往下冲去，左手只好抓住钢管，稳住身体，快速走下去，看着通红的手，放在嘴边使劲吹着风，希望能缓解疼痛。

路上，偷偷的打量着老板，看他站在上边盯着工人们干活。内心狂喜，我竟然要做带班了，这些天，我一定要好好表现，越艰难时刻越不退缩，好好努力。等我做带班了，工资往上涨点，就去外面去租间房子，让她不用这么辛苦。越想越兴奋，疲惫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大踏步往车库走去。

到达车库，四周全是刚建起的房子，感受着烫人的温度，再次把衣服脱下用力拧干，披在身上，看着一堆堆放在模板上的钢筋，用手扒开，兴奋的拿起三根钢筋扛在肩膀上，双手扶着，走向梁边。

停下脚步，双手用力扔下，砰，一生巨响，模板上灰尘满天起舞，转身返回，又投入到下一波中。不用抬头看老板，我知道他肯定在上面看着，他一定在看我的表现，跟他五年，了解他的脾气，想不到在几十个工人中他竟然选中我帮他做带班。心中想着今后幸福的生活，身体充满了力量。

浩然，去喝水吗？小张在边上叫着，我知道他在暗示我叫我躲到一边去休息下。

我说，你先去啊！我再等会去。他嘀咕着，这个人疯了，别人躲还来不及，他却在烈日下拼命干，老板又不会加钱，疯子。

一小时间，没有停下过脚步，一直坚持着搬钢筋，我想在晚上工友们下来之前，把它们全部分好，好让他们到来就投入到绑扎当中去，看着地上还有不多的钢筋，再加把劲就可以把它们分好了，扛着钢筋，眼中的模板出现一片赤红，地上到处是承台，脚抬起，放下，怎么迈不过去。

身体一阵剧痛，醒来看着她刚哭泣的脸，安慰道，“没事的，开心点嘛，一点小伤，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过几天等我养好伤，我就是带班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我说：“这是老板送过来的钱，他把你的工已全部结清，还给了一点误工，营养费，让你回家好好养伤。”看着它，我转过身去，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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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尚六群  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