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的感觉》里说道:
「不可靠的记忆与不充分的材料相遇所产生的确定性就是历史。」
《有限与无限的游戏》里说:
「因为文化没有时间边界,所以文化并不将它的过去理解为宿命,而是视为历史,即一种已经开始但永远指向无穷开放性的叙事。」
关于记忆,我常常感到沮丧。
有一天,我想不起初中第一个语文老师的名字,只记得他姓李。虽然最初对于文学纯粹的欣赏和热爱,几乎都来自他。但我很清晰地记得他的样子,普通退休大叔的样子,头发黑白掺杂,总是笑呵呵的,有点胖,爱穿细线织成的毛衣,毛衣塞在西裤里,腰带紧紧地勒在肚子上,喜欢木质的教鞭,配着经典的舒展双臂指黑板的动作,爱让我们大声朗读课文,或是在上课前一起唱首歌。这是我能记起关于这个人的全部。
所以,我常常在关于过去的对话中忐忑不安:我不确定我的记忆是否准确。大多数时候,连着两句反问大概就会让我陷入自我怀疑。正如两本书里所说,记忆是来自不确定的确定。不仅对于他人来说,我的记忆是无法确认的,对于我本人来说,也都是黑匣子一样的存在。我甚至无法控制记忆的储存,好比我不能选择哪一首唐诗会背诵。
得意忘形里康堤老师推荐《终结的感觉》以后,粗翻了开头,还有些不以为然。我向来不爱读外国文学,总是习惯不了外语的语言结构风格。书的开头又是全第一人称视角内心独白加琐碎日常,好像认识了一个无趣的话痨,想拔腿走开。可好在篇幅不长,随手翻几次也看到了下部,然后一口气读完。评论里有人形容得太贴切了:读到结尾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确是终结的感觉。
我是一个对自己记忆持续抱有怀疑的人,而主人公却是对记忆深信不疑的人,即便他几乎算是「篡改」了所发生的一切。这样看来,当我们基于各自的记忆交流的时候,与其说我们试图在得出什么正确的结论,不如说,我们在基于双方脑中的故事,平衡出某种融洽的确定性。
看完这本书,我反而松了一口气:一旦试图去形成「记忆」,我就会失去了可靠性。如同文学的二次创作,也许我会给事实带来某些「偏差」,但我也因此为历史融入了新的可能性。我不过是无尽无限的历史长河中的一滴水,不知道方向,也终将流向远方。
2019/11/22 (296/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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