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种田,就需要犁地,犁地就离不开牛,只有靠牛把地耕好了,田里才能储水,庄稼才能顺利长成,所以牛就像是家里的重要成员一样,功不可没。
牛的功劳是不小,可也需要人的精心喂养,一年365天,一天早晚两顿都得让它吃饱喝足,这是得需要专人来伺候的,也有好几户人家共同喂养一头牛的,至于喂养方面的分配事宜都是大家商量好的,这样也可以减轻一些家庭的负担。
每到春夏秋这些季节,田埂上,山上都长有青草,早上和下午时分,就牵着肚子瘪瘪的牛出去吃鲜嫩的青草,待到牛的肚子鼓鼓囊囊的时候,天色也不早了,该回家了。
有在前面用长长的草绳牵着牛鼻子走的,也有在牛尾巴后面扬着鞭子赶着的,吃饱了的牛慢悠悠地走着,圆滚滚的肚子也随着牛腿的迈动像唱戏时敲打的那种鼓一样,一颠一颠地左右晃动着,主人心满意足的大声吆喝着,劲头来了时干脆扯开嗓门唱起了那些遥远的或者是刚流行的歌曲,一人一牛一斜阳,这幅经典的画面至今还在我的脑海里萦绕着,回旋着。
那时候的我们,放学回家做得最多的事情,一是打猪草,二是放牛。
这两样事情,相对来说,我们还是更喜欢放牛,因为只要把牛牵到了山上去,牛就会找到它的小伙伴们,相伴着一块儿去吃青草了,其实动物也怕孤独,跟人一样。
牛已经安顿好了,剩下的就是牛的主人们了。
放牛的人儿们,有的找块平坦的绿草地聚在一起打牌;有的去拾山上的那些干枯枝,捆扎在一起,下山时带回家做烧饭用的柴火;有的托人帮忙照看着牛,就下山去地里干活了;而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寻找蘑菇了。
采蘑菇寻找蘑菇看似是很简单的活儿,其实是很不容易的,山里面都是荆棘丛林,不是上坡就是下坡的,远没有在平坦之地那么好行走,所以得穿着结实耐撕的解放鞋才行,如果是穿着好看的鞋子上山的话,一趟下来鞋子绝对是面目全非,而且为了防止有虫蛇叮咬,最好不要穿露出脚的凉鞋或者是拖鞋,有的农民伯伯已经炼成了皮粗肉糙的金刚身了,打着赤脚都是常事,不足为奇。
蘑菇喜欢把家安在温暖潮湿之地,农历3月-9月是蘑菇的生长期,特别是下太阳雨的季节,那蘑菇是蹭蹭地往上长着,明明你刚才往这里路过的时候,是什么都没有的,待得你转一遭再经过这里的时候,就有一个或者是几个蘑菇羞答答地静立在那儿,好像已经静静地等待了你好几个世纪一般,令人心中是既欣喜,又懊恼着自己怎么那么粗心大意,刚才来过这里时怎么会没有看到呢?哦!其实是蘑菇长得太快了。
山上的蘑菇有很多种,有的是可以鲜吃的,美味无比,有的是得晒干了才能吃,听老人说如果不晒干吃了就会中毒,还有一些长相好看的蘑菇,但是不能吃,是毒蘑菇。
为了不麻烦,我只采我完全认识的,而且是拿回家就可以做菜吃的蘑菇,其它的那些需要晒干的,或者是那些我不能确定的蘑菇,我一概不要,这样子的话,就简单多了,我需要寻找的蘑菇就是那么两三种了,其中枞菌是我最喜欢采摘的。
枞菌一般是喜欢长在笔直挺立的松树下面,绿绿的松叶像绣花针般细细长长的挂在树枝上,看似细长实际是坚韧有力度的,那些颜色变黄了的松叶,洒落在了地面上,就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棕黄色的地毯般,松松软软的,让人忍不住想躺上去,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舒舒服服地休憩一番才妙。
可想而知,这么美妙的所在,生长出来的蘑菇那可就是人间美味咯。
蘑菇们并不是长在显眼的地方,让你一眼就会看到的,它们喜欢长在斜坡上,凹坑里,草丛里,而且还很会伪装,圆伞似的头上搭着片树叶或者是杂草之类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被它们蒙混过去了,所以,你得睁大眼睛去寻找它们,不过,有时候眼睛瞪得太大了,反而还看不见,当你把眨巴眨巴眼的时候,忽然就看见它站在那里对你巧笑嫣然,你那颗刚刚还在沮丧的心瞬间就会被一阵狂喜所替代了,你在山上呆多久,这种忽喜忽忧的心情就会伴随着你多久。
枞菌,有红色的和乌色的,最早的3月和最晚的9月这个时段的菌是乌色的,中间6月左右的菌是红色的,特别好看,不过真正美味的应该还是乌色的枞菌。
采蘑菇说起这枞菌的营养和口感,肯定是有一群人得猛吞口水了,每次采回家的枞菌亲戚朋友们都要来蹭饭吃,或者是被我妈送人了,反正是没有去卖过,村里很多人采回来的蘑菇都舍不得吃,拿到饭店里去卖了,听说价钱都是不便宜,而且还很抢手。
不过,我一点都不在意采回家的蘑菇们是被怎么处理的,因为我只喜欢上山去采蘑菇,可并不喜欢吃蘑菇,至于我为什么不喜欢这人间美味,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采蘑菇现在掰着手指头算算,我最起码得有20年没有进过山去采过蘑菇了,偶尔回去的时候,远远望着那葱葱郁郁的山头,不知道那山里面是否还像以往那样,长着红色的或是乌色的枞菌?
现在的我,还能否像儿时般,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翻越一座山头?
也许,我该再去重温经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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