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是现代作家朱自清于1925年创作的回忆性散文,最早发表在1925年11月22日的《文学周报》。自1933年被编入教材,至今一共经历了九十余年。
不禁会想,这篇文章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够影响一代又一代的年轻读者?
文章开头写到自己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也就是在1923年就不曾见面了。紧接着,我们便可以看到这句,那年冬天,祖母死了。
结合创作背景,祖母死于1917年,也就是说朱自清是在8年后才写下的这篇文章,心中的疑惑是不是又多了。很难不去猜想,这八年间发生了什么呢?
我们来继续看文章,祖母去世后,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以及第二段第一句,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
从这两句的表层意思可以得知父亲的工作丢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们再看这一句,父子一起到达南京时,朱自清留了一日时间与朋友相处。
大家可能觉得这句没毛病啊,不就正常与朋友聚会吗?可在父子离别的档口,哪位朋友会这么“不识抬举”,即便如此,更不应该出现一件无关的事了。
这里我们就要了解一下散文形散神聚的特点。文中出现的可能是不经意一句,最终依旧会指向主旨。由此可见,这句话有深意,是朱自清有意为之,也就多少能推测出朱自清与父亲的关系有点紧张。
根据已有学者的研究可知,这八年内朱自清与父亲的关系确实不太好,怎么说?
当时正在徐州当烟酒公卖局长的朱父纳了几房妾,正房得知后自是不悦,来到徐州大闹了一场。这一闹,朱父的工作交卸了,变卖典质打发了姨太太们,祖母因为这些事活活被气死了。
朱父办完祖母的葬礼,欠下了一大堆债务,日常只能来朱自清接济过日子。此时的朱自清生活如何呢?
朱自清在清华大学当老师,因为那会时局动乱,工资也是不多的,除了拿出一半给父亲,还要资助三弟上大学。可朱父还嫌太少了,透过自己这层关系直接领走了朱自清的工资。
作为一个接受新思想熏陶的知识青年,那能在父权的淫威下就此屈服,他带着妻儿去杭州安了家,父子间的关系也降至冰点。
父子关系的转折点在什么时候呢?
聊到何时发生转折,我们不得不先看看这八年跨度所处的时代大背景。
1917年是祖母去世那一年,也是新文化运动的鼎盛时期,随后在1919年爆发了五四运动。此时,走在运动前列的新青年们尝试反对一切传统权威,包括父权形象,这是一个秀才造反的年代。
朱自清作为拥有进步思想的新青年,对于父亲未经允许拿走自己工资的行为自是不满意的,当然也不止于此。于是乎,在1917年,朱自清改了名字,原名朱自华。这里不妨理解为朱自清对传统父权的一次反抗。
1925年则处在军阀混战时期,一个政权推翻了另一个政权,永远处在革命进行中,知识分子也由呐喊期转入了彷惶期。他们深刻的领悟到全面推翻传统是行不通的,包括对父权的全盘否定。于是乎,知识分子转头向传统文化寻求养料。
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朱自清对于父亲的态度已悄然发生变化。正如文章这段所说: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做了许多大事。那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
父亲也年轻过,奋斗过。在动荡年代,成败荣辱转头空,哪有责怪父亲的道理。反观自己呢?名校毕业,不也靠借钱度日。
正是在这一年,父亲给朱自清写了一封信,文中截取了部分内容如下:
“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
父亲主动给儿子写信,对于传统父权威严下长大的朱自清当然知道父亲的态度。父亲年事已高,他想得到儿子的关心,可又不愿让儿子看到自己的这份需求,只愿了却儿子的后顾之忧,安心工作。
看到此,朱自清与父亲在无声中完成了和解。而后,更多留下来的是父亲温和的背影,眼泪不止的留下来。
自此,朱自清提笔写下了《背影》,写下了父亲送自己去车站时的种种温情以及看似“卑微”的爱。
从父亲因为事忙,嘱咐熟识的茶房陪自己同去,但终究不放心,还是决定自己去送。
到父亲给儿子做的紫毛大衣用来铺座位,而自己穿的却是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
到父亲虽然负了债,还是一个行动迟缓的胖子,他却亲自走过月台,翻过铁道,跳下去又爬上来,只为给朱自清买橘子。
展现在朱自清眼前的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传统父亲形象,他对自己的爱怎不令人动容,想起之前种种,多少还是有些许惭愧吧。
待父亲买橘子回来,交由朱自清并告别后,父亲的背影混入了人海,再也找不着了。
朱自清抑制许久的情绪,随着脑海中浮现了父亲买橘子的形象,离别时的背影,以及由此勾连起的一幕幕往事。此刻,怕是再也忍不住了。
于是,朱自清独自坐在车上,随着轰鸣声,列车缓缓驶出,自己的眼泪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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